偶尔看见丧尸王傻不拉叽坐在那里,她会恍惚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这一切其实都是幻想,癔症,其实从来不存在那么一只会唱歌的丧尸。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她很快就会清晰的的记起来,拿铁链把他拴着,用三轮车带回来,从阿巴阿巴流口水的丧尸变成会写字、会拾荒打猎,独自背着刀去找庇护所的丧尸王,他找到了庇护所,变成了荒野上游荡的丧尸模样又回来,他们一起进山拾树莓、栗子,一起捕杀了狼群,一起熬过了冬天那场漫长的大雪。
如果说遗憾的话,那就是出现的晚了些,想要这样的日子久一点。
看白骁摇着蒲扇的模样,她心里那点微弱的遗憾,像山间的风一样吹散了。
夏天的夜晚星星很多,每天在院里乘一会儿凉,她心里越来越平静,望着漫天繁星,天上的星星就和丧尸一样多,母亲说,等丧尸都消失了,就会见到他们以前生活的模样。
以前的世界再也不会出现了,但是有了一种新的模样。
林朵朵揉了揉丧尸的头,踩着拖鞋回堂屋里躺下了,丧尸王搬回来了一个床放在这里,不用再躺在地上,窗口和后门开着窗子,一阵风吹过就很凉快。
丧尸也躺下了,躺在地上,在黑暗中摇着蒲扇,微弱的风带来一丝凉爽。
「我没摸过女人的腿。」
「真可怜,给你摸摸吧。」
林朵朵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摸的,但是想想给丧尸擦身子的时候那结实的身子,又有些理解了。
丧尸王只摸了一下,就收手了。
没想到做人的时候没做到的事,变成丧尸反而满足心愿了。
「谢谢你。」
「不多摸两下?」
「满足一下心愿就好了。」
「是吗。」
林朵朵记起了一件事,「午睡的时候你怎么没玩?」
「挺尴尬的,等你变成丧尸了再玩比较好。」丧尸王道。
林朵朵侧躺在床边,手垂下去,在黑暗中摸了摸他的头,丧尸的头发很硬,扎扎的。
「你是一只的丧尸,别以为我不知道。」
「嗯,但是猥亵傻子犯法。」
「你才傻不拉叽。」
「谁傻我不说。」
「吃脚皮吗?」
「闭嘴吧。」
丧尸一只手垫在脑后,躺在地上,任由那只人类在他头上摸来摸去。
「环境再恶化,就用铁链子把你拴在屋里,吃喝拉撒都不出门。」
「好啊。」
「你躲在屋里,我在外面种地。」白骁规划着。
林朵朵摸了摸丧尸的脸,在黑暗中把手塞进他嘴里。
「舔舔手指吧,你不会做梦咬我吧?」
「我不做梦。」
白骁握住她的手拿出来,在她手背上闻了闻,轻轻亲了一口。
「别老把手塞我嘴里,不小心感染了怎么办。」
「嗯。」
林朵朵闭上眼睛,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她已经二十二岁了,现在有个丧尸陪着,如果不是活不下去的情况,她也不想变丧尸。
不知道哪天开始,她释然了,也许是在看见丧尸瘦了吧唧回来的那天,也许是冬天缩在他怀里取暖的时候,也或许是把狼皮盖在腿上,脚塞在丧尸怀里的某个瞬间。
末世里有太多的意外了,她已经选好了一块地,如果有天死掉,她会让丧尸把自己埋在那里。
如果是变成丧尸,那还能像他说的,用链子拴在棚子下
面看门,好歹他没那么孤独。
她很理解,就像以前放财叔和二蛋在村里一样,只要能发出动静,总比没有好,至少是熟悉的面孔游荡在这里。
——在末世里寻找一个熟人太难了,总是会有各种意外,送走很多人,这次运气很好,她选了一只丧尸,不会再送走什么人,而是被送走的那个。
未来很久以后,也许她会变成和财叔一样的老丧尸,而丧尸王如果遵守约定的话,会在冬天寒冷的日子,把她带进屋里,一起烤火,而不是被大雪所覆盖。
手一直热热的,那是丧尸宽厚的手在握着,和丧尸的手比起来,她的手掌就小了很多。
这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隔天醒来,她坐起来的时候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先把手洗干净了,昨天摸了丧尸的嘴,仔细洗洗,然后洗漱,认真的刷好牙,洗个脸,就去了菜地那边。
菜地里爬着的豆角,长势最好的几个她没动,那是被丧尸用纸片标记着的,要用来留种。摘了一点边缘的豆角,辣椒也长出了小小的几只,她摘了两颗,做早饭的时候切碎了放进去,她不喜欢吃辣,但是觉得应该尝试一下,就像丧尸摸她的腿一样,总要试一试,不然未免有些遗憾。
烧的水先给丧尸王冲了一杯过期奶粉咖啡,放在窗台上晾着,她盖上锅盖,拿起跳跳杆在院里蹦。
这个跳跳杆的弹簧有些旧了,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噪声,但还算好用,一蹦一蹦的,白骁说它能锻炼平衡性。
这是灾难前的玩具,去城里拾荒总能捡到一些新鲜的东西,以前父母拾荒给她的是玩偶,橡皮鸭子,上发条的青蛙那些小玩意儿,她自己拾荒回来的就是这个东西了,还有个滑板,但是不好玩。
「你不准变丧尸!」丧尸王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人类在那儿熟悉丧尸业务,踩着跳跳杆在院里蹦。
现在太阳还没出来才能活动一下,等一会儿又热的不行,天气炎热的让人心烦,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他背着筐子,摘了几个酸杏,一边龇牙咧嘴啃着,一边抛了两个过来给她。
林朵朵又抛回去了,现在有糖水,有蜂蜜,她才不吃这么酸的东西。
「一会儿去山坡那边砍点竹子吧。」她放下跳跳杆,支使丧尸王。
白骁没问砍它干什么,棚子下面还有一些,等吃过饭还没有太热,他就拿上绳子,带着刀出去了。
竹林这边厚厚的一层落叶,钱婶和林朵朵都会来这里挖笋,这是大山的馈赠。
他来时竹林里还有只从山上跑下来的松鼠,浑浊的眼睛注视着丧尸王,没有小动物的灵动,有的只是一股死气。
白骁把它提起来扭断了脖子,搓搓毛发看到它身体上的斑纹,他扭头和自己自己胳膊上的尸斑对比了一下,然后将它远远扔到了竹林外的空地上,只要一两天,它就会被晒得只剩一层皮。
竹子很苍翠,有风吹过的时候,叶子哗啦啦的响,他用刀在地上的落叶拨了拨,露出下面的腐叶。
白骁坐在石头上,看着地上枯叶间偶尔跳出的小虫子,不知道眼前暂时的宁静还能持续多久。
他忽然想进山看看,捡点树莓回来,也许还能逮个什么开开荤,顺便看看,到时候烧山要做些什么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