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兵传  第137章 望断山

类别: 武侠 | 传统武侠 | 桥兵传 | 桥兵娃儿   作者:桥兵娃儿  书名:桥兵传  更新时间:2020-01-21
 
一座孤山。

三面群山环绕。

百十来丈高的悬崖,犹如刀削,直立于地。

再上虽不是悬崖,却也异常陡峭。

此山有名,名曰望断山。

望断山东北方向,连绵的群山止于一座孤峰。

孤峰也有名,名曰断山。

万里无云,望断山直插苍穹。

望断山和断山不同。

断山,至少有连绵的群山。不想攀爬悬崖,至少可以从群山之巅往上。

望断山只有悬崖,上去只能攀爬。

直立的悬崖,攀爬不易。

围山转了一圈,桥兵选了一个方向。

本想夜晚登上山顶,奈何樊诗筠跟随,不得已白日登山。

原本计划去托天祠,但张秋的眼神无法拒绝,值得带上樊诗筠。

老桥山之变,起因他带去的几张牛皮纸,多少脱不了干系。

就算不去托天祠,尔苏城,敦题山,圆顶山这些地方都可以去,带上了樊诗筠,只能选个安稳的地方。

回断山,原本如此。

樊诗筠的失魂落魄,桥兵不能把她带到自己熟悉的敌方,望断山,成了首选。

爹的头七刚过,樊诗筠就被娘赶来出来,她的心,还在老桥山。

不光是他,很多人都被赶走了。

“你要记住,从明天开始,你需要独自活下去!”

“你要记住,你是樊家人,樊家从未放弃希望!”

“你要记住,报仇有限度,樊家彻底没了,报了仇也是如了敌人的愿。”

张秋瞅着女儿,前几天还争强好胜,赢了谁输了谁,转眼之间,却要独自活下去。

离家几天,越来越远,樊诗筠的恨越来越清晰,清晰得让她牙疼。

那个人,带去溶洞的那个人,罪不可赦,就算所有的人都能放过,他也不能放过!

望断山下,桥兵有些头疼,樊诗筠这个状态,他帮不了她。

一个月,樊诗筠说了一句话。

“娘,你可真狠。”

第二个月,樊诗筠又说了一句话。

“娘,你一定要活下来。”

第三个月,樊诗筠说了一句话。

“兵哥,教我用刀吧。”

“不行,用刀戾气不能太重。杀人是为了自己活下来,戾气太重的刀法做不到这点。”

樊诗筠点了点头。

第四个月,樊诗筠退去黄裙,和桥兵一样,一袭灰衣。

大王村。

望断山以北,断山以南。

相传断山脚下出过一位大王,一把长柄刀,驰聘沙场数十年未有败绩。后因种种原因荣归故里,守在断山,保了一方平安。

据说望断山的悬崖,就是他劈出来的。

大王村因此得名,大王村出名是因为刀。

村里所有的人都会锻刀,每户人家只锻一种刀。

桥兵的环首刀,是村长的手笔。

樊诗筠的刀,会是什么样,在大王村,她自己说了不算。

大王村的界碑没有名字,而是一行字。

刀,心血之作,且能儿戏。

长柄刀,在村头第一户人家。

樊诗筠试了一把,很满意。

“长柄刀不适合你。”

“这刀,御敌在两丈之外,而你,没这个气势。”

“这位公子,你的刀也不对。环首刀配不上你的气势。”

“多谢老丈。起初是刀选人,再后才是刀配人。”

“浪费。”老者嘀咕了一句,顿了顿,“气势,是刀成就了它,还是人成就了它?”

桥兵摘下环首刀,长柄刀在手:“您看呢?”

“受教了!”

人家一户一户,说辞一套一套。

“臂力不足,刀无力。”

“眼神过于犀利,此刀不能发挥你的才能。”

“如果没人说有你合适的刀,可以回到此处,我可帮你改造一把柳叶刀。”

“子母刀,如你所愿。”

樊诗筠拿着,摆弄了几下。

“原来姑娘用弓的?”

“见笑了。”

“三日后取刀。”

“倒是这位公子,老夫眼拙,可曾用剑?”

“一直用刀。”

“可否借刀一看?”

大王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任何刀客,看出疑惑必须解惑,为了大王村的刀,也为了大王村的刀客。

“原来是村长的手笔,想必当年五岁?”

“五岁。”

“看来你有必要回村长那一趟。”

“多谢!”

大王村外,小溪旁。

孤零零一座小房,和其他挨在一起的村民相隔近百丈。

五岁时的那把刀,桥兵依稀有点印象。

几根山羊胡子花白,白发打理得没有一根杂乱,一袭青衣,两旁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吵闹得不行。

现在,青衣已淡,头花胡乱束在脑后。

鱼标微黄,一动不动。手持鱼竿,却没有一丝涟漪。

桥兵站在岸边,樊诗筠瞅着鱼标出神。

“两位,都问完了?”

“老丈,钓鱼要紧。”

“山墙有鱼竿。”

“多谢。”

樊诗筠没有钓鱼,坐在凳子上,盯着水面,一言不发,不知在想啥。

“环首刀不适合姑娘。”

“子母刀呢?”

“她怎么拿的?”

“长刀在前,反手,短刀在后,正手。”

“戾气太重。”

“老丈以为如何?”

“刀,戾气重。”

“人还是刀?”

“姑娘心如死水。”

“缺把刀。”

老者第一次回头看了看桥兵。

“原来是你。”

“老丈认得我?”

“认得。你两岁那年来到村上,住在我家。五岁,你师父带你来打了一把刀,你拖着刀走的样子好似就在昨天。你长大了。”

桥兵愣了好久:“为何我没有印象?”

“三岁被你师父带走。还有一双鞋,满月鞋,我一并给你了师傅。你来时两岁,婴儿鞋并不能穿。”

水上阵阵涟漪,樊诗筠竟然伸了伸手,按在桥兵手上。

良久。

“我从何来?”

“开门,你就站在门前。”

“有何字据?”

“一双鞋挂在脖子上,鞋底你的生日。”

“可曾有人来寻过?”

“没有。”

“为何让师父带走?”

“他说,他说他的孩子丢了。”

“你信了?”

“现在的你,比在大王村好多了。”

“多谢!”

“你来找我,因为这把刀?”

“我本找不到你,有人提醒了我。”

“子母刀那家?”

“是。”

“当年给他的话,你会是个好铁匠。”

鱼,咬钩数次,桥兵一无所获。这,除了初学,从未有过。

若有若无的家族,桥兵无能为力。

师父,那需要缘分。

朋友……

圆顶山上那个还没有养胖的姑娘,排在第一,此时,竟然有了身世信息。

把自己送到大王村的,或许是娘。

娘又是为何?在哪?

“你的刀,有何缺陷?”

“老丈,三日后我们再来。”

望断山,凉风习习。

月有些朦胧。云,分不出黑白,在天空游荡,聚集有分散。

树影爬上了双眼,一半月亮在树后。

大王村在脚那头,娘在哪头?

那双鞋,叫满月鞋,桥兵第一次知道。

樊诗筠走了过来。

“你又睡不着?”

“没有。”

“做了噩梦?”

“算不上。”

“今天的月亮很大。”

“我娘也在月亮下。”

“你们会再见面。”

“人,到底能坏到什么程度?”

“没有上限。”

“兵哥,我们搬去大王村吧?”

“为何?”

“你娘可能会回去找你。”

“不了。我娘把我放那里,肯定有她的理由,在那等她,或许就是诱饵。”

“那你怎么办?”

“你见过满月鞋吗?”

“我自己的没见过,我娘说我小时候顽皮,给弄丢了。我哥的我见过,和我的大差不差。”

“满月鞋,有何意义?”

“我的话,会把最喜欢的东西绣上。”

“最喜欢的东西。”桥兵重复了一句。

月光如水,绕过了树。

风依旧很凉,树影婆娑。

天地间好似就剩下了这个山头。

三日很快,一晃就到。

“刀尖需要改造一下。”

“为何?”

“刀尖双面承受了力道,改造为剑形刀尖最好。重量可能会轻几分,但更适合你。”

“多谢。”

“今年没有好铁,下次来我给你换把刀。”

桥兵心中一暖。

“费心了。”

“无妨。”

子母刀也是刀。

桥兵教不了樊诗筠刀法,但可以教她七杀碑的意识。

树枝,枝条繁多,横扫的威力,只需要挡住一两根,即可毫发无损。

樊诗筠学得很快。

实战,是最好的锻炼。

白胡子老头教的偷袭,桥兵用在了樊诗筠身上。

樊诗筠可以用箭,也可以用刀。

好胜,也是一种好品质。

樊诗筠很快进入了状态。

望断山,不知名的小花东一朵,西一朵,樊诗筠收了起来,做成了花环。

形态各异的石头,在帐篷里摆了好几排。

断山,去过几趟,除了杂草茂盛了一些,其他和离开的时候完全一样。

望断山上,杂草疯长,两个人影埋伏其中。

樊诗筠的箭,没有箭头,隔段时间要下山买一次。

倒是桥兵,用断了的树枝,插在帐篷里。

对此,樊诗筠很不满意。每一根树枝,她都挨过……

樊诗筠的帐篷,花花草草天天换,或枯萎,或招虫。

樊诗筠惊醒的次数越来越少,望断山也下起了雪。

或许是时候下山了。

大王村的鞭炮声,提示着新年的到来。

烟花四散,随即声音传来。

望断山上,樊诗筠亲自收拾了两个帐篷。

灰色衣服改了个造型,算是新衣。

几颗野菜,一只兔子,樊诗筠亲自做的。

几个月前,她就开始学习做饭,现在略有小成。

樊诗筠端起饭碗,和桥兵碰了一下。

“多谢。”

桥兵有点不敢看她,闷着头。

“你最近躲着我?”

“没有。”

“这是我第一次在外过年。”

“我向来如此。”

“……老桥山,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山。望断山,一边是山,一边望不到头。”樊诗筠两边看了看,“我还是喜欢到处都是山……”

“我们好好待他们,他们却杀的老桥山片甲不留。”

“家主好心请他们来,什么巴家那个人有了消息,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巴家那个人?”

樊诗筠愣住了。

这事,娘说过,不得乱说。

巴王城。

城墙断断续续。北面的城墙完全倒塌,西面的城墙缺了多半,只剩下西南角,基本完好。

两排木栅栏围起来,算是城。

墙角开了一道门,不足当年的五成。

往昔的繁华不在,生活仍在这里继续。

城墙角落,枯草前,一匹老马,鼻子凑近闻了几闻,叼了几根草,舌头一卷,嚼了起来。

前方一辆破旧的马车,一人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脸,蹬在车辕上一动不动。

“老严头,转过弯就可以嗮太阳,窝在这里干什么?”

那对衣服动了动,伸出一脑袋。

“外面风大。”

“那你早点回去,这个时间,哪有人送货。”

“你有货要送?”

“那倒没有。”

“别打扰我睡觉。”

老马直着脖子看着,甩了甩尾巴,闻了闻枯草。

一块石头落在车顶。

衣服里又伸出了脖子,一张牛皮纸从城墙上飘落。

“这种时候还不让人省心。”老严头嘀咕了一句。

巴酒。

门前两排坛子,一排小,一排更小。

黄底黑字,偌大的一个“酒”字间或抖几下。

门口一人缩着脖子跺着脚,前后左右四面张望。

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

“今儿个早点收摊。”

那人脖子瞬间伸直,一坛一坛往铺子里搬。

吱嘎吱嘎。

马车停在门前。

“老严头,这个时间还有人让你送货?”

“谁说不是呢。”

“来,喝一口暖暖。”

老严头一仰头。

“三十坛烧酒。”

“这么多,你的马拉得动?”

老头那鞭子戳了戳马背。

“问你呢。”

马背上的皮抖了抖。

三十坛酒,确实有点重。

马拉得动,马车叫得欢,老年头走在一旁。

“老严头,马车快散架了!”

“认真的,你抱两坛在手里,马车快散了。”

“老严头,快别甩鞭了,真要散架了……”

一路上,取笑老严头的声音带着喜庆,老严头挥着鞭,赶着人。

当然,小零食也不少,占据了老严头的座位。

教场西侧,老远望去,黑漆漆一窟窿,窟窿旁站着一人。。

老严头的马车停在窟窿旁。

“老严头,辛苦了。”

“想不给钱?”

那人笑了笑:“给,咋不给,今天给双倍。”

“不用,原价,一个刀币都不能少。”

“那送你一坛酒。”

老严头眼神一亮,选了一坛,放在座位上,挤掉了几个零食。

蓦然,又一人钻窟窿,赫然是张三。

伸了伸懒腰,一哆嗦。

“闷死了,咦,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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