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坐下后接着讲:“同志们,我楚天舒有多大的能力还真谈不少,台上台下有很多同志比我年长,比我经验丰富,比我更熟悉南岭县的情况,但是,组织上把我安排在书记的岗位上,我就绝不能辜负领导和全县近百万民众对我的期望,我有决心跟大家一起脚踏实地,凝心聚力,勤奋工作,尽快改变南岭县的落后面貌,可是,怎样才能实现这个目标呢。《bxwx.cc新笔下文学无广告》[新#笔#下#文#学x.]”
讲到这里,楚天舒有意停了一会,好让大家都有一个思考。
台上台下的领导和干部都知道,楚天舒要讲到正題了。
不同的人,有不问的猜测,但都在聚精会神,等着听新任书记的施政纲领。
楚天舒接着讲:“要回答这个问題,必须首光肯定两点:一点是,南岭县这些年确实是落后了,大大地落后了,人家别的县随着改革开放大好形势的发展,一年一大步,一年一个样,产值成倍地翻,收人成倍地长,县城里的高楼大厦一座一座地盖起來,连农村的农民都住上了小洋楼,远的不用说,就说我们周围临近的县,哪个县不比我们好,不比找们强,这个事实你们承认不承认。”
会场上沒有人敢直接作出回应。
付大木暗骂道: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你他妈的还问个屁啊,不就是想说老子在南岭县的工作沒做好吗。
楚天舒接着说:“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事实总归是事实,可能有的人沒有机会出去走一走,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即便是这样,我们县许多企业停产半停产,开不了工资,这总是事实吧,我们县的财政紧得要命,各单位都要不出來办公费,这总也是事实吧,再看看我们的县城有多么破,好多人沒有房子住,农村的许多孩子上不了学,这些总是事实吧,所以,找们必须肯定,南岭县是落后了,是大大的落后了,另外一点是,南岭县的广大干部、职工和群众,一直是不甘落后的,一直是想富起來好起來的,不管过去和现在,始终都是这样,你们说是不是。”
这回是付大木带头鼓掌,于是台上台下有了一次热烈的掌声。
付大木这回之所以带头鼓掌,是通过一番考虑,决定采取主动的策略,鼓励楚天舒大胆地往下说。
楚天舒接着讲;“大家的热烈掌声表明,南岭县的干部从來就不甘落后,一直都有让南岭快些富起來好起來的良好愿望,那么,摆在我们的面前就有一个问題:既然我们不甘落后,都想让南岭快又好又快地发展,为什么南岭县还是落后了,而且落后得这么厉害,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讲到这里,他又一次有意停顿下來,让人们思考思考。
付大木这时心里想:“卖什么关子,有屁只管放,大不了说我付大木在南岭县一手遮天,阻碍了南岭县的发展,造成了南岭县的贫穷落后,楚天舒,只要你敢说,我就敢撕破脸皮,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组织部长周宇宁猜不出楚天舒下面会讲什么,竟有些有些胆怯和紧张,怕他把责任都推到干部任用和管理上來,否定了全县干部的工作,拿自己这个组织部长当替罪羊。
杨富贵则在想,楚天舒应该不敢太锋芒毕露,肯定和过去历任的书记一样,又要讲思想不解放,观念太陈旧,开拓进取的精神缺乏,泛泛而谈,不痛不痒,至多是故作高深,讲一大套的理论,然后草草收场。
耿中天虎着脸,在想:“他不敢得罪付大木,总不至于把责任推在我这个常务副县长身上來吧。”
宣传部长茅兴东在暗暗地后悔,他担心楚天舒火气太盛,讲问題把握不住分寸,把自己跟他说的情况都抖落了出來,以后付大木一定会对自己进行打击报复。
陶玉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爱扯什么淡就扯什么淡,反正老子无所谓,天塌下來有付大木顶着。
台下的听众,更是想得五花八门。
唯独柳青烟什么也不想,她一直用特别欣赏的目光注视着台上的楚天舒。
她非常敬佩楚天舒的演讲口才和步步深人的破題思维,坚信他一定会有惊人之语。
果然,楚天舒扫视了几圈会场之后,接着往下讲:“对于这个问題,我想先发表一点意见,也不知道对还是不对,就算是抛砖引玉,有不同看法,欢迎大家讨论,让我看,南岭落后的根本原因在于……风水不好。”
台上台下的人面面相觑,继而是一阵哗然。
工作搞不好,竟然把原因归结为风水不好,这不是歪理邪说吗,。
这是一个党的书记该讲的话吗,你不敢直面问題可以不讲,大家都理解你的苦衷,但你也不能胡扯淡哪。
疑问越多,大家的兴趣反而越浓,都屏声静气,等着楚天舒如何地自圆其说。
楚天舒极其严肃地说:“这也不是我的突发奇想,这是我几天來调查研究的结果。”
众人还是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就是歪理邪说,这新书记怎么还能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呢。
“大家有点震惊对不对。”楚天舒继续一板一眼地说:“准确地讲,这风水不好的源头,还不在别的地方,就在书记办公室。”
全场再次哗然,几百双眼睛都死死地盯住了楚天舒:未必你还沒正式开展工作,就开始在为自己找撤退的借口。
耿中天暗暗摇头,这真的是要逃之夭夭的节奏吗,,工作还沒开始干呢,怎么就当着全县干部的面把干不好的退路找好了,这明显是毫无信心的表现嘛。
茅兴东噔地一下坐直了身子,一副火烧屁股的模样,似乎随时准备瞅准机会借故离开。
杨富贵、周宇宁等人都莫名其妙,瞪大了两只疑惑的眼睛。
陶玉鸣大大咧咧地靠在椅子上,向坐在楚天舒身边的付大木看了一眼。
付大木一脸狡黠,又一脸jǐng惕。
他如论如何也不肯相信,楚天舒搞这么一个大场面的突然袭击,他自己竟然会给自己挖个大坑往里跳,还亲自铲土把自己埋进去,他把眼光投在楚天舒的脸上,试图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找出破绽。
可是,楚天舒显得十分安祥,十分平静。
柳青烟显得很激动,一直用炽热的目光看着楚天舒。
这个时候,楚天舒很有点像一个善于引人人胜的演说家,他不紧不慢地接着说:“书记办公室风水不好的说法,也不是我到任之后的创造发明,此前已在南岭县干部群众中广为流传,我在市里的时候就早有耳闻。”
茅兴东出了口气,绷紧的神经顿时松弛了下來。
“有人因此劝我说,小楚啊,南岭县书记的位子谁去都坐不稳,你这是何苦呢,所以我來之前,特地托朋友咨询了省城里的周易大师,他说,风水这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楚天舒学着闻家奇的口气和神态说了几句,还真把不少人唬住了,饶有兴趣地等着他往下说,会场上竟然一片肃静。
楚天舒抓住这难得的肃静,大声地讲:“说到这里,大家可能都想问这么一个问題,那你到底信还是不信呢,说信吧,我是党员,是无神论者,说不信吧,前面几任书记确实都沒坐稳当,所以,我暂时不急于回答大家的这个疑问,先给大家讲一讲我对几件事情的认识和理解。”
什么事情,众人的胃口都被吊起來了,这是楚天舒想要达到的效果。
“第一件,我让办公室给我换了把椅子,把原先松松垮垮滑來滑去的转椅换成了一把实木椅子,那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以前的书记坐不稳,是因为他们坐的位子本來就不稳,现在我坐了一把结结实实的四条腿的椅子,那我这个书记就应该当得稳如泰山吧。”
这叫什么逻辑,大家开始还有些好笑,但仔细一琢磨,楚天舒这是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如果你不承认他这个书记的稳如泰山,那怎么又要相信前几任书记沒当长久就是风水不好呢。
楚天舒看了看,大多数人都在若有所思,他继续说:“第二件,我的办公室摆了一盆桃花,有的同志看了,可能会联想到,这不吉利,这是逃之夭夭的兆头啊,有的同志看了,联想到的是诗经中的一句‘桃之夭夭,其华灼灼’,说这是繁荣昌盛的兆头,还有的同志联想到一句诗,‘总把新桃换旧符’,说这桃木是辟邪的,今后肯定是百魔不侵,顺顺利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联想呢,还是每个人看问題的角度不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付大木听得云里雾里,但他还是觉察得出來,楚天舒在给干部们洗脑,不要听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
“第三件,我听到有议论说,我这个人太年轻,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楚天舒摸了摸刮得光溜溜的下巴说:“其实我的嘴上是长毛的,只不过我这个人太讲究形象,每天出门之前都把毛剃光了而已。”
台下爆发出一阵轻微的笑声。
趁着这轻松的气氛,楚天舒又发表了另外一个惊人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