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中的星辰繁多到不可计数,纵然此前广成子的万星飞仙术将附近的星辰招来了不少,但远空之中,依旧有星光汇聚成河,好似无边浪潮,使人不自觉生出渺小卑微的感觉。笔×趣×阁。。
相比宇宙的浩瀚,时光的无尽,哪怕是沈炼这般存在,都确实不显得那么伟岸了。
饶是如此,禹皇一眼看向沈炼,依旧下意识将沈炼和无垠星河联系起来。难以分出二者,谁究竟才是渺小。
他不禁心里苦笑,自己也是万古天骄了,可比起沈炼的成就,依旧不算什么。这种境界已经不是通过岁月累积可以做到,甚至根本没法做到。
沈炼的视线以及神念跟星空中每一缕星光结合,感受着星力的绵长以及奇妙,那像是藏着孕育万物的道,一切的开端,甚至有生命最初的那一抹感动在其中。原来星星也是有语言的,也是会说话。他不意外,且欣然,然后从这片迷蒙的心境中解脱,平静地对禹皇道:“道体无形,功用无限,太昊知先天之道,调后天之气,故为第一位人皇,百王之先,他的本事有多大,我没见过,只是大抵能猜到几分,这样的人不会陨落在过去那些大劫中,我只是想让世间的人,忆起他的存在罢了。”
沈炼无匹的霸气,就从这寥寥数语中显现出来。令禹皇深深体会到如今沈炼那种目空一切,又理所当然的气概。这种气概他过去曾有过,现在已经没了。
这并不是因为他变弱的缘故,而是知天之高,见地之厚的必然结果。
难道沈炼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并非如此,只是因为他见到了更高的天,进入更厚的地,却又能顶天立地的缘故。
禹皇沉默片刻,淡然道:“我欠你一条命,会还的。”
饶是以他的骄傲,也没法在沈炼面前称孤道寡。
沈炼微笑道:“其实我更希望你能求我一次,只是看来,你是永不会这样做。”
禹皇默然。
天狐道:“妾身如果求沈天君呢?”
沈炼洒然道:“我只知道禹皇一生,从不求人的。”
他来如春梦,去似朝云,天狐和禹皇还未曾好好回味沈炼的话,便察知到沈炼的影踪了。
天狐问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禹皇道:“能屈能伸是王道,一往无回是霸道,而姒文命一直以王者之尊,行无回霸道之事。沈炼之意,无非是欲让我由霸道归王道。”
天狐道:“这难道不好,我向来听说王道才是正道。”
禹皇叹了口气道:“有的人他生来是什么样子,便永远是这个样子。”
天狐微微一笑,握着他的手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样,咱们永远不分开。”
禹皇拍着爱妻的肩膀,良久后,道:“我们都欠了他一条命,大不了将来还这条命给他便是。”
天狐道:“我去清水天一趟吧,清水道君应该能给我们一些指点。”
沈炼就在清水天之外,同第一次来清水天不同。不同的是沈炼,不同亦是清水天。
玄皇立下的天界蚕食了无何有之乡中许多洞天,但清水天是个例外。
在沈炼眼中清水天已经不是一片水光,而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河流。从前的天庭有天河,无垠无尽。现在的天庭也有天河,正是清水天,不服玄皇管。
面前的河流已经跟人间宇宙勾连在一起,澄澈的河中,倒影着宇宙星辰,甚至能看到一些被玄皇以大法捉拿入仙界的星辰在眼前的河流中漂浮。
河流不时奔涌,澎湃的浪潮始终不会落在岸边上。岸边是虚无的太虚,是一无所有,甚至体会不到时光的流逝,而河流就仿佛是时光一样,日夜不停,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使其停顿。
上善若水,水近乎道。沈炼深深明白,清水道君真正让人忌惮的不是她太乙道主之女的尊贵身份,而是她确然是无双的道者,足以较世间任何修行者正视她,包括沈炼在内。
浪潮一个又一个生出,河流上泛着银白的光,像是月光,却看不见月,像是日光,却看不见日。
一个女子踩着浪头走来,衣裙白的像是雪,肌肤更胜过白雪,容貌清丽,哪怕是得道的仙佛,都不敢直视她。
沈炼微微敛着目光,一步踏进河流中。不会凝滞的河水在此刻凝滞,因为结成了冰霜。
两人相隔了五步,却似隔着海角天涯。
沈炼先开口,纵然天涯海角的距离,于他而言,亦如在面前一般。他道:“见过清水道君。”说话间,他还微微欠身。
清水淡淡道:“你比之前生分了。”
沈炼笑了笑,说道:“不是生分,而是为了感谢你。”
清水“哦”了一声,神容幽静恬淡,只是道:“如果是为了小转轮三相化生妙法,那就不必了。”
沈炼瞧着清水的足,没有着上任何鞋袜,足下亦没有结冰,那是他道力不能及之处,亦不能及之处,否则就是冒犯了。他悠悠道:“这门法诀能移前做后,颠倒过去未来,实是不可思议,我想知道它的来历。”
清水道:“大约你以为这是哪位道主的手笔??”
沈炼道:“一开始我是这样想的,但后面察觉了有些不对,故而才来找你解惑。”
流水哗哗从清水无一丝遮掩的玉足下流过,她沉默良久,才道:“你可知道,太乙道主和佛陀争斗在岁月长河中,但实际上他们斗争时,还有第三人可以插手两人之间。”
沈炼凝目清水,触碰到她动人的眼眸,似乎想要扑捉清水此际的心思,但稍稍体会,就如鸿飞冥冥,根本无从入手。
他道:“究竟是谁有这般本事?”
沈炼顿了顿,接着道:“道主的一生本就是虚妄不可知的,按理说不应该有一个真实的你出现,何况我至今算不到令慈的痕迹,可如果世上真有她,也不该毫无痕迹,除非她也超脱了。但这绝对是不可能的。颠倒梦幻,孰真孰假,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