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  第伍肆伍章 惊雷起

类别: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国子监绯闻录 | 页里非刀   作者:页里非刀  书名:国子监绯闻录  更新时间:2019-01-27
 
话说沈泽棠田姜赏过灯会,乘马车至沈府二门,已见徐泾等几站红笼下翘首张望多时,满脸焦灼难掩,马车未停稳,他已疾奔过来,低喊了声:二爷.......

回书房再说。沈泽棠淡淡打断他,辄身先把田姜抱将下来,替她紧紧斗篷的衣襟,语气温和道:下雪了,你先回栖桐院自行歇息,不必等我。

田姜想说甚麽终究还是咽了回去,陶嬷嬷撑起青绸油伞,翠香搀扶着她朝栖桐院方向去,走十数步,蓦然回首,沈二爷披黑色大氅随着一行人,匆匆悄失在夜幕雪飞中。

书房里冷气侵人,沈容才刚笼起炭火,伺童送来滚滚茶水,沈泽棠坐下吃过两口,才让徐泾上前禀话。

徐泾神情已平静许多,拱手恭敬道:昊王遣驿使胡岳送给二爷的信笺,今日才入京就被人劫了去,此举反常,恐是来者不善。

沈泽棠面色一凝:胡岳此时在何处?

门帘子簇簇响动,沈容领着个风霜满面的灰衣青年进来,他很紧张的拜跪行礼,也不待沈泽棠问,说道:今儿是上元节,小的恐晚间灯会道路阻塞,快马加鞭于申时进城门,却不想被守门吏拦截,领至防所,除巡城御史潘大人外,锦衣卫指挥使罗大人领六七侍卫亦在,夺去我的匣子翻个底朝天,仅取走沈阁老的信笺,即驱赶小的离开,恐大人等得焦急,是以特来告知一声。

劳你辛苦。沈泽棠喜怒不形于色,命徐泾给他一两银子,又温声嘱咐:若有人问你是曾来过这里,你只道不曾,可省去诸多麻烦。

胡岳诺诺应承,接过银子再磕过头,仍由沈容送他出去。

房里恢复了静谧,仅有旺燃的兽炭噼噼剥剥发出声响,沈泽棠轻揉眉宇间的疲倦,过了半晌,才执笔写封信,递给徐泾:你亲自送与永亭(冯双林).......徐泾欲待接过,他又缩回手,将信凑近烛火烧了:怕是门外已有锦衣卫把守,不必再冒此险。

不知昊王信中所提何事?徐泾面色严肃,嗓音犹为沉重。

沈泽棠站起身背手走至窗前,但见雪霏风凛,竹折梅残,廊下五彩宫灯的影子摇曳不止,他轻声道:昊王若有危急之言岂会交驿使转交,多半是年节拜帖之类,倒毋庸为此担忧。徐泾这才松口气,却又听他接着说:信笺虽无为,却备不住有心人大做文章,总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他复又坐回椅中,开始交待各方事宜,书房的灯烛亮了一夜未熄........

翌日辰时,田姜洗漱梳妆过,瞧窗外雪住风停,她惦记昨晚沈二爷未曾进房,嘱咐翠梅拿食盒装了小菜及燕窝粥,由陶嬷嬷随着一起往书房而来。

才走至九曲桥,已见远处人影幢幢,脚靴乱响,田姜眼皮子直跳,紧步而行,忽侍卫倪忠奔来拦住去路,拱手作揖:前有锦衣卫数众,夫人不便相见,还是先回罢。

田姜手握成拳,强抑气息尽力沉稳说:二爷还未用早饭,我送些吃食来给他。

倪忠连忙道:食盒子交与属下就是,夫人还是请回。

究竟出了甚麽事?你告诉我!田姜眸光冷潋,咬着牙问:二爷他到底怎麽了?

倪忠大冷天汗覆满额,脸色发白,踌躇着不知该如何讲,索性道:沈二爷交待的,不能让夫人过去,他说会没事......眼睁睁见她绕过自己朝前走,连忙又阻在前:夫人不能过去。

让开。田姜深吸口气,指着水面冷冷道:你若再敢拦着,我就跳进这潭里。

倪忠自然是没胆拦了。

玉堂春来匾前站着十数腰挎绣春刀,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瞧见有女眷走来,厉喝一声:来者何人!

沈桓恰也立在门前,连忙同呼喝之人嘀咕几句,再朝田姜三两步疾来,狠瞪了瞪倪忠,拱手低说:夫人怎来了?这里现乱着,你先回去等我消息就是。

田姜神情显得镇定:沈二爷没吃早饭,我进去伺候他用过就走。

沈桓深知她倔强的性子,遂转身与先前那人凑近说话,复又辄回悄道:他是锦衣卫指挥同知黄良,与我有些交情,趁刑部周尚书还未至,你速去速回。

田姜这才勉强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迈进槛,绕过云石大插屏,正房廊下除沈容等侍卫,便是四散而站的锦衣卫,把院里的雪地踩得乌黑稀碎。

沈容见是她来,似并不意外,打起猩猩红毡帘,田姜接过翠梅手里的食盒子,走进房中。

沈二爷正就着铜盆热水洗漱,听得有人来,用棉巾不紧不慢擦拭净面上水渍,睁眼见是田姜,微笑问:你怎来了?

田姜把食盒子搁摆桌案,也弯起唇角道:我来伺候二爷用早饭。她揭开盖儿,端出一碟麻油炸黄的元宵饼,又是四碟盐腌的莴苣醋泡的嫩姜、咸鲜腊鸡块及卤糟笋干,再配一大碗热腾腾软糯糯的燕窝粥,她盛了碗粥用调羹划拨热气,沈二爷伸手欲接过,田姜摇摇头,舀一勺递他唇边:时辰不多了,我来喂二爷吃粥,您自挟饼和小菜罢。

沈二爷看了看她,顺从地含下粥,握起筷箸吃了两块元宵饼,每碟小菜吃了大半,田姜又盛了碗燕窝粥喂他吃下,再去端来香茶伺候他漱口。

沈二爷站起脱去直裰,田姜捧来官服替他由内至外换上,她的动作十分娴熟利索,直至最后系佩绶时才缓慢下来,一个结儿系了又拆、拆了又系,翻来复去就是打不好。

沈二爷叹口气,大手握住那纤白指尖,冰冷的没有温度。

看她垂颈就是不肯抬头,以为这样他就看不见她发红的眼眶麽?

她这样不哭不闹不让他烦忧的模样儿,却着实令他更加的心疼难舍。

把她揽进怀里,语气低沉又温柔:九儿莫担心,此事皆因昊王的一封拜帖而起,皇帝正在削藩,疑吾与其有挂葛,却无切实可据能治罪,定一时耐吾不得,最坏的打算不过将我关禁数日,至于你们,他们不会动也不敢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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