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中细碎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正慢慢朝他们逼近。
月光下数十道银光闪过。
“轰……”随着谢琅华一声落下,院子外数十道长龙瞬间燃烧了起来。
酒气四溢,一下子火光冲天。
“啊……”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接踵而至。
瑟瑟秋风之中,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几乎照亮了整个别院。
“铮铮铮……”火光照亮了谢琅华的脸,她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抚琴,琴声激进宛若寒风中的细雨透着丝丝寒意。
“嗖……嗖……嗖……”夜沉与夜幕在房顶弯弓搭箭,箭无虚发卷起漫天杀气。
空气中满是焦糊的味道,透着一股烤肉的香气。
谢琅华垂眸一笑,血肉之躯再厉害也只是血肉之躯。
数十个刺客很快倒了下去。
谢琅华慢慢的站了起来,她双眸幽深,不敢有丝毫松懈。
她知道,夜很长,而这不过刚刚开始。
想杀她的人何止赵氏!
知道她没死,陈意如何肯收手。
果然,不过片刻,谢琅华耳中便又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
这一次,她并没有着急,而是等那些人渐渐逼近,皆出现在她眼前,她才厉声吼道:“动手。”
如法炮制,院子里瞬间燃起几道长龙,烤的谢琅华面皮发疼。
萧氏和春桃并没有睡着,听着外面的动静,两个人躺在榻上瑟瑟发抖。
“琅华……”萧氏咬着唇瓣,眼泪一行一行落下。
春桃也是一脸担忧。
有了方才的前车之鉴,后面出现的这些刺客很是谨慎,只有几个人被大火吞噬。
夜沉,夜幕还有方幻云皆手持长剑从房顶飞身而下。
刀光剑影之中,火势渐微。
谢琅华看得出来,后来的这些人明显要强于第一波人,她一脸凝重,不由得皱起眉头。
以少敌多,不过片刻,方幻云他们便已经处于弱势,若是这样下去的话,不过是多撑一刻,少撑一刻的事。
难道今晚他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谢琅华脸上闪过一抹不甘。
“大小姐,小心……”就在那时方幻云一声厉吼,一个人手持长剑朝谢琅华杀了过来,而他们几个人皆被缠住了脱不了身。
谢琅华徒然瞪大了眼,她下意识的往后退去,怎料长剑步步紧逼,根本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眼见长剑就要穿透谢琅华的身体,一个人从天而降挡在了谢琅华身前,他长臂一挥将那个刺客砍成两半,扭头对着谢琅华笑道:“大小姐别来无恙啊!”
来人正是王礼这厮。
谢琅华看着王礼,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松懈下来,方才她便听到又有一股气息逼近过来,还以为又是刺客,正为此事忧心不已。
“可是陈意派来的杀手。”谢琅华面无表情的看着王礼,说的是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疑问。
她可不认为王玄是那种乐善好施的人,相反他是那种锱铢必较的人。
他派王礼大老远的过来相救,只能说明此事与他有关。
王礼手中的剑舞的行云流水,眨眼间已有好几人倒在他脚下,他抬头看了谢琅华一眼,嘴角上扬说道:“大小姐果然聪慧。”
随王礼一同前来的还有十数个人,他们皆是一袭毫不起眼的青衫,只是剑法独到,似入无人之境一般,大有横扫千军之势。
谢琅华面色一黑,抬头朝方幻云他们看去,开口说道:“方姑姑,夜沉,夜幕,走,我们回屋歇着去!”
说着,她看也不看王礼一眼大步转身离开。
方幻云见此,抬头看了夜沉,夜幕一眼。
三个人随即收手,跟在谢琅华身后朝屋里走去。
王礼嘴角一抽,皱着眉头说道:“郎君说必得到千钧一发之际才出手,好叫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知道什么叫做害怕,怎地看她的摸样还是不知害怕为何物啊!”
谢琅华回屋脱了鞋便上榻了。
有王礼在,她这一夜可算能安然入眠了。
不过一会外面便没了什么动静。
一日奔波谢琅华也着实累了,她一上榻便睡着了,只是隐约听到后来好似又出现了一拨人。
她一觉睡到天亮,有些人可就惨了,整整忙活了一个晚上,才替她把院子里的尸体收拾干净,还很是细心的把地上的血迹都清理干净。
一直到天大亮,谢琅华才慢悠悠的起身,她神清气爽的推开了门,春桃本来要服侍她洗漱的,可这里不比谢家,人手本来就不够用,她让春桃做早饭去了,自己打了些水洗漱了一番。
“琅华,你没事吧!”谢琅华才洗漱好,萧氏便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她眼下一片青黑,眼中满是担忧。
整个晚上她都战战兢兢的躺在榻上,直到天亮外面没有一点声音了,她才眯了一会,起来第一件事便是来看谢琅华。
谢琅华握着她的手,笑笑说道:“母亲放心吧!我没事。”
萧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余光扫了一眼站在外面的那些人,压低声音说道:“他们是谁?”
“母亲不用怕,他们是王家七郎的人,过来保护我们的。”谢琅华随意扫了那些人一眼。
“昨晚……”萧氏紧紧握着谢琅华的手,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起来。
谢琅华轻声说道:“不过是些不安分的人,已经都被处理掉了,母亲只管放心。”
语罢她把萧氏送到了谢恒房中吃早饭,提步朝王礼走了过去。
忙活了一晚,王礼面上稍显疲惫。
谢琅华淡淡的看着他,缓缓说道:“昨晚来的都
是些什么人?”
王礼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好似再说你得罪了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然后没好气的说道:“昨晚一共来了三批人,有你们谢家的人,有陈家的人,还有萧家的人。”
谢琅华一副了然的摸样,轻轻的点了点头,与她猜想的没有什么出入,目前她得罪的也就这些人了。
王礼动了动嘴刚想开口说话。
谢琅华一脸防备,赶在他之前,沉声说道:“回去告诉你家郎君,莫要想着趁火打劫,陈意本就是因他才迁怒于我的,你们动手除了这些人也在情理之中。”
她这是生怕王礼开口给她要钱。
王礼瞬间便笑了,他笑盈盈的看着谢琅华说道:“我们家郎君可是很慷慨的,他说大小姐如此大方连一万两金的账都认下了,他理应替大小姐扫去这些麻烦,好叫大小姐知道他的为人。”
他一番话说得谢琅华心中血气翻腾。
王玄什么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小肚鸡肠就不用说了,还狂妄自大的很,以为这天下女子都巴不得爬上他的榻。
这春天也没来,怎么她遇见的一个两个都有发春的迹象,怪哉,怪哉,实在怪哉。
“王礼告辞。”王礼看了谢琅华一眼转身离开。
方幻云皱着眉走了过来,看着谢琅华说道:“大小姐也不知什么人,买下了我们别院对面的那块空地,已经在着手建宅子了。”
谢琅华微微一怔,却也没有放在心上,这里离燕京这么近,且又依山傍水的,有人买下建个别院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几个人吃过早饭后,春桃盯着外面的院子皱着眉头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也不见那几个婆子过来洒扫,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春桃说着便走了出去。
此时正值秋日,落叶纷飞,谢琅华盯着满是落叶的院子,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那几个洒扫的婆子,定是已经知晓府中发生的事了,故而生了怠慢之心,老太太把他们发配到这里可不是让他们享福的,定会派人来嘱咐这些婆子一番。
她抬头看了方幻云一眼说道:“方姑姑走我们也去瞧瞧。”
莫要叫春桃吃了什么亏才好。
果然,春桃一进门发现几个洒扫的婆子,在屋里嗑着瓜子,悠闲的围在一起打着牌,见春桃进来,眉眼也不抬,一脸的不屑。
春桃顿时就怒了:“你们好大的胆子,不知道夫人来了吗?也不去洒扫,还敢在这里打牌。”
一个婆子淡淡的扫了一眼,满目讥讽的说道:“我们只知道府里发配过来几个罪人,这里可没有什么夫人,大小姐。”
与昨日初见时的摸样判若两人。
“你们……”春桃气急了,撸了撸衣袖冲到那个婆子前面想要跟她理论。
哪知那个婆子也不是个好惹的,还不等春桃说完,伸手把她推到在地。
就在那时谢琅华走了进来,她看着跌在地上的春桃,抬头看着方幻云说道:“方姑姑把她两个胳膊给卸了。”
“大小姐。”春桃从地上站了起来。
方幻云几步上前,抓着那个婆子的两个胳膊一扭。
“啊……”那婆子口中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叫声。
“大小姐,我们知错了,饶了我们吧!”其他的婆子瞬间吓白了,皆跪在地上求饶。
谢琅华勾唇一笑,笑眯眯的看着她们说道:“我脾气一向不好,想必你们也知道,她们都说我是个丧门星,我若是看谁不顺眼了,必然第一个把她给克死。”
“大小姐,我们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几个婆子一脸惊恐,不停的磕着头。
“把她的手给接回去吧!”谢琅华看着方幻云说道。
“啊……”紧接着又传来一声杀猪一般的惨叫。
几个婆子瞬间老实了。
有了昨晚那一出,方幻云已经飞鸽通知她的那些人,让他们通通赶来别院。
从谢家出来容易,若是再想回谢家可就难了。
外面在建房动静很大,用过午饭之后谢琅华出去看了一眼,真真是惊呆了,就她所住的别院正对面,足足有数百人在有条不紊的干活,这才半日地基已经初见模型,依着这个速度用不了一个月便可建好一座宅子,且比谢家的别院规模还要大上很多。
也不知宅子的主人是谁?
下午的时候方幻云的人便到了,谢琅华没有出面,也没有着手,全部让方幻云自己安排,不多却也不少,有十几个全是壮年男子。
谢琅华一下便犯了愁,谢家既然把他们赶了出来,自然不会再给他们银钱,她统共只有那么一千多两银子,昨天全部用来买酒了,如今实在是囊中羞涩,可有这么多人要养,着实是一个大问题。
母亲那里虽有些体己,可也没有多少银钱,撑不了几日,且不说阿恒每日还要吃药,看来她的想一个法子谋生了。
夜幕降临,用过晚饭之后,谢琅华越发愁了,依着昨晚那架势,今晚会风平浪静吗?
“砰砰砰……”就在谢琅华犯愁的时候,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
她抬头朝外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疑惑,这里是山村不比燕京城,入夜了一般很少有人出来走动,难不成是谢家来人了?
谢琅华扭头看了方幻云一眼。
方幻云提步走了出去。
不过片刻,方幻云走了进来,看了谢琅华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是崔家六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