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鬼可不让我做,但我觉得好玩:“鬼哥,这不是屈辱感,这是一种游戏,我们要在游戏中发现新的乐趣,不要哭丧着脸着啦。3秒钟记住笔下单字母全拼(WWW..)”
我坐在台级上关合着眼对大家说:“大家都散散,分头行动,别在一起聚着。小马六和油四鸡一路,当个要饭的又这么快乐的样子吗?你是让人同情的。牛八你别这事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这像是讨饭的样子吗?整个报复寻仇的样子。猪头三你别涎笑了,你也不是要饭的形象,哪有乞丐吃得这么胖的,整个就是走散的老财地主的儿子,要装呆滞些才像。阿五驴你倒是可以牵着二狗子去,上面写着‘生活所迫,忍痛卖儿’,给二狗子脑袋上插个草标,当街拍卖,你只需要往墙根儿一坐,装出一副饥寒交迫的样子就行了。”
二狗子大概听清了我的说的话竟信心为真,破口大哭。
阿五驴哄:“别哭,别哭,猫大说笑的,我们去吃东西哈。”二狗子才转哭为笑,一条鼻涕掉得很长。
我想了一下,接着补充:“大家尽量吃肚子后,再扛回来一口袋子。”
大家都默认我的权威,讨饭队伍散走开了。
戏精小马六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左脚成功的走路时拖成‘s’形,还不望肩头一耸一耸,嘣得那叫一个欢实,一张脏污而快乐的脸,灵活得就像只在巷口里活了一世的独脚老鼠,嘴里还大声念叨着:“梳了鱼啊,月牙肉啊,剩饭剩菜来一口啊。”
油四鸡一旁帮腔,双手擎破碗,涎着笑:“大爷大娘们,大叔大婶们,大哥大姐们,可怜可怜惜我们吧,我们已经2天没吃饭了,快扛不住了,给口吃的吧......”
市民像躲避瘟疫一样四散躲开,油四鸡举着破碗穷追不舍,连牛八和阿五驴都看不过眼,这简直是起哄架子,哪里是讨饭
牛八批评道:“油四鸡,你穷追不舍人家姑娘家做什么?瞧把人家吓的,你是要饭不是抢人呢?”
油四鸡坏笑:“这你就不懂了,城里的姑娘家都读过书,心眼好,看我可怜说不守还把钱包掏出来了。”
我笑骂道:“你给我注意安全,闹不好饭没有要着,倒是让人给你当流氓揍,我可不管。”
小马六和油四鸡面对面的坏笑。
猪头三对围观的人群双手抱拳:“大爷太太们,大爷大娘们,我们初到此地,讨饭谋生,请乡亲们多多包涵,有钱您就捧个钱场,没钱您就捧个人场......”
他的情绪听起来很真诚,但演戏本来就是胖子的分内事。
我笑他:“猪头三,你这路子不对,这他妈哪儿是要饭的?这是庙宇买大力丸的。”
我向牛八招手:“你先来做个榜样。”
牛八吓得快窒息了:“我,我不行的,我没这个本事。”
我对他说:“你一直很对兄弟很好。这是欣赏。”
“......我......没一件事做像样的。”
“你尽了你的本份。”
牛八一下子像是哭了,然后又橡是打了激素,脖子都像公鸡一样昂了起来,他又想起抹了抹他的头发,而打到上海来后他几乎没有管过他的头发了。他站在一处临街的石阶上的时候差点把我给撞上,还好我顺利地把他扶上台阶上。他身子扭怩着,身子快拧得像麻绳一样,真是十八辈子没有过的光荣。“我......唱什么好呢”他问。
连鬼哥都快瞧不下去了:“我们是卖唱乞讨,又不是搞唱歌会。”
那牛八绝听不进去,他觉得骄傲、安慰,已是九条牛拉不回:“我就自编自唱吧。”
我:“老天爷。”
牛八已经开始唱了,没得救,刚开始还做表情,后来都不用做了,真的很真凄迷。还能是什么歌呢?
“啊啊,我的家哟......”
我表情古怪地瞧着牛八,真的有些后悔。
观众发出呵呵呵嘘笑声,牛八愣在那儿一脸大祸临头的表情,看起来还真是内心苦闷。
继续工作吧,兄弟。
小马六在那儿拔胸脯亮相,油四鸡武教头式的戳那儿站着,棍子的红布在脑袋上展得似旗,一二三四五地数,阿五驴像类人猿或猿人类一样在大翻筋斗。
油四鸡大如号地说:“有没有人敢像这样能翻的?”
小马六接话:“没有啦!再有我把棍子吞啦!”
阿五驴摔了嘴啃泥,喘着气说:“......翻......翻不动啦。”
猪头三、小马六一起捂了他的嘴,小声急切嘱咐:“再翻,再翻。”
“好!”看热闹的人群中传来起哄叫好声。
“再来一次。”
我拱拱对手道:“哪位先生给点儿吃的,胜子没有食,唱不动啦。”
一个中年男子扔过两个烧饼:“接着来。”
牛八接过烧饼,分成四份,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份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有人喊:“快点儿吃。”
牛八被噎得直翻白眼:“就.....完......”
小马六边啃烧饼边撑着口袋向人群乞讨,人群纷纷散开。他愤怒地追逐着人群,嘴里不干不交净地骂着:“才他妈听完戏看完表演就想跑,你们上海人不都是有钱人吗,怎么老想占便宜,跟村里大老娘似的,想白蹲戏得怎么着?都他妈的给人站着,一群没良心的东西。”
上海也不是个个有钱,没钱占大多数。市民没有见过这么模的要饭的,看小马六的意思,不给就要揍人,上海的乞丐帮也没这么不讲理的。况且他的镐把‘打狗棍’举起,群众纷纷跑起来,小马六紧紧跟着一个中年男子,那个男子最后竟撒开腿就跑起来,边跑边回头咕噜:“原来是不是真拐腿,假的。”小马六越想越气,他认定这位男子是个舍命不舍财的小气鬼,真想用棍子打他一下,他一鼓作气把中年男子追几百米才回来。
小马六骂骂咧咧地返回原地,见猪头三正嬉皮笑脸地向一个15岁左右小姑娘凑过去,那小姑娘大惊,连忙躲开,猪头三锲而不舍地追逐着。
那小姑娘窜进一间房子,猪头三追到院里门口,向里张望。
一个男子拎着铁器气势汹汹地从院子里迎出来,猪头三立刻转身就往回窜,那男子掐着腰,破口大骂。
我们乐得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猪头三臊眉眼地返回来,胖子呼哧哧的声音像是猪喘气,他哭丧着脸说:“他老爹真凶,还以为我是流氓。我本来以为模样好心也好,谁知心也不好,一点同情心也没有,见个要饭的,不给也就算了,还指使她老爹抄铁器出来揍我。”
小马六乐得直不起腰:“谁知道你是要饭还是调戏姑娘呢,连我也得瞧出来了,难怪人家老爹跟你急呢。”
猪头三反驳:“倒赖我的形象不好,你刚上两眼贼头贼脑,一副老奸诈的样子,我就怎么要不着吃的呢,都是你这形象搞砸的。”
小马六抄起打狗棍要揍猪头三,猪头三忙用打手招架,两个似乎忘了饥肠辘辘,在大街让打闹起来。
牛八也是一脸哭丧着脸回来:“我才知道到上海要饭也不这么容易的事情,刚才我去了一个饭馆,想捡拾点顾客吃剩下下的食物,谁知被店小二放狗赶了出来。最气人的是,这个人也是够省的,他们的碗干干净净的,简直不用着洗了。”
我长叹一声:“看来上海不是遍地黄金,城里的人不好糊弄,得想点儿别的辙。”
阿五驴和二狗子及油四鸡本想到饭馆凑个机会,早已饿得两眼发花。恰好街对面是个肉店,一个肉案板摆在店门口,上方还挂着几块腊肉。那腊肉很诱人,瘦肉部分是紫红色的,肥肉部分是腊黄色的,还往下滴油。两个扎油布的围裙的店小二在肉案后面聊天。
阿五驴、二狗子和油四鸡看腊肉便两眼发直,他们已然饿得两眼发光。
此时,他们仨望着那块腊肉便产生的幻觉,他们似乎看见那块腊肉上向他们微笑走来,竟探过街这头,香气迎来,他们仿佛整个人都在拥抱着腊肉,腊肉色着他们的魂儿,于是他们仨便对那块腊肉产生了某种依恋。
阿五驴目不转晴地凝视着那块腊肉,嘴里喃喃道:“腊肉穿肠过,神仙也跳墙。旁边那块腊肉最大,得有十斤吧,够我们吃的一餐的了。”
油四鸡了一脸口水滴答:“你弹跳有问题吗?”
阿五驴目测助跑的的角度和距离说:“没问题,跟我们上树摘苹果一个理。”
二狗子哭哭啼啼:“二狗子要吃饭。”
油四鸡下了决心对二狗子说:“好二狗子,你现在把街对面猫大那里去,叫他们一起过来,有吃的。”
二狗子信以为真,就跑到我们这边来。
等二狗子走后,油四鸡下了决心:“你摘下来就跑,我给你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