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厉霄云并不打算与他母亲说起这件事,毕竟是皇上下的密旨,自然不能随意泄露,可是母亲并非那种多事之人,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与旁人说起。
平日里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所以他鲜少与母亲说起朝中之事。
可是他也不想因此让母亲伤心。
听到厉霄云的话,厉夫人终于还是停了下来,她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你不该杀了他。”厉夫人沉痛地说道,“不仅仅是因为他曾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就只凭老侯爷这几十年来为国为民所做出的功勋,你也不该杀了他,他是一个英雄,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不该啊!”
厉霄云的眸子仍旧淡漠:“陛下的旨意,我莫敢不从。”
厉夫人苦笑道:“我倒是忘了,皇帝怎么会放过他呢。”
定北侯所做出的成就越多,权利越大,他就越害怕,害怕他为当初的楼家翻案啊。
“母亲,儿子可以不顾旁人的眼光,只求母亲能够理解。”厉霄云说道,冷峻的脸色却是鲜少的温情。
厉夫人说道:“都说伴君如伴虎,你如今成了皇帝手中的刀,他指谁你杀谁,但是母亲并不希望你成为他们口中冷血无情之人,不然终于一天,他也留不得你。”
厉霄云垂眸:“儿子知道了。”
“无论是萧少北还是今日的那位姑娘,你不要为难他们。”厉夫人说道,她若是识趣,定然不会将这件事告知旁人。
纪颜宁既然能知道老侯爷救她们母子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如果将此事告诉萧少北会是什么后果。
厉霄云蹙眉:“母亲认识那个女子?”
“她的母亲与我曾是旧友,后来嫁去江州。那孩子只因父母双亡才投靠了外家,也就是如此的柳侍郎府中,也算是个可怜的孩子。”厉夫人叹了一口气。
原本还想着能够撮合她与霄云,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厉霄云却有些不信,她的身份不该如此简单。
这次的赏梅会纪颜宁虽然走得早,但是就凭那一副狂草,却是已经有了不少的名声。
都说那柳家的表小姐才情了得,不仅长相出众,还写得一手好字,但那副字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国子监院教那儿,据说还被大大赞扬了一番。
听到这些消息,柳聘婷被气得更加恼怒。
原本是想让纪颜宁出丑,没想到居然弄巧成拙,还让自己与大伯母闹翻了。
从赏梅会回来之后的两日,她就一直躲在院子里没有出来,谁都不想见。
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周氏虽然恨自己的女儿恨铁不成钢,但是心中却是更恨起了纪颜宁,自从这个瘟神来了柳府之后,他们二房诸事不顺,真是让人恼火得很。
“母亲,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纪颜宁赶出柳家!”柳聘婷哭得梨花带雨,央求周氏。
周氏冷笑一声:“本来这次你好好讨好安氏,倒是相安无事,又为何偏偏去招惹那个瘟神!你以为我不想赶走纪颜宁?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就连你祖母她都不放在眼里,你以为那小贱人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柳聘婷摸了摸眼泪,说道:“母亲,我现在觉得祖母的病根本就是纪颜宁干的,不然祖母平日里身子骨硬朗的很,怎么可能就大小便失禁了呢,定然就是纪颜宁从中做的手脚!我们去揭发她,就能把她赶出去了!”
“哼,说得轻巧,你去哪里找证据,若是能找到证据,你祖母怎么可能会隐忍到现在!”周氏愤愤然说道。
柳聘婷不甘心:“那就这样任由她在我们柳府如此嚣张吗?你看看父亲现在跟着遭了罪,再如此下去,还不知道他们大房为了纪颜宁会做到什么地步。”
周氏沉默了半响,自从纪颜宁来了柳府之后,府中上下早也不似当初的宁静,便道:“她再怎么邪门,不过一个初到长安的小姑娘罢了,要想整她,可没必要在柳府里。”
柳聘婷听得母亲这么一说,心中倒是安稳了些许。
周氏说道:“如今你年纪已经不小了,婚事是指望不上安氏了,这些日子你多去你祖父跟前尽尽孝。”
柳聘婷点了点头,也有些无奈。
她的父亲职位不高,所能结识的人自然也没有柳牧认识的那般出身好,而周氏的人脉也尽然不如安氏,如今看来,她若是想找一门好亲事,还是得靠柳员。
这两日纪颜宁过得倒是安稳,她也清楚厉霄云虽然暂时不会动她,但是会派人去查自己的底细,然而她不担心,她的身份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查出来的。
“小姐!”纪九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神色匆匆。
纪颜宁正从药房里出来,见他这般,问道:“何事?”
纪九禀报道:“元姑娘和紫苏被大理寺扣押了。”
“什么?”纪颜宁惊诧道,“怎么会被大理寺的人扣押?”
纪九如实禀明,原是因为元娇娇听闻大将军夫人病重,所以打算去采薇堂带着大夫去白马寺给将军夫人看病,可是她才刚和采薇堂的掌柜说了要借人,大理寺的官兵就过来将她们主仆二人带走了。
采薇堂的掌柜见事情不妙,急忙派人去柳府送信。
纪颜宁蹙眉,她让元娇娇白日里最好不要轻易上街,大理寺的人若是想抓人,倒不是难事,而去元娇娇一直戴着面纱,更是显眼。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纪颜宁对纪九道。
纪九颔首,默默地退了下去。
纪颜宁踌躇起来。
其实元娇娇就算是暴露了也未必会有危险,毕竟是左相之女,大理寺的人自然不敢拿她如何。只是如今她还未查明这其中的猫腻,左相府的人也未必会认下元娇娇,所以这样的形势下还是不能让元娇娇让慕容家的人知道。
“袁武。”纪颜宁唤了一声。
袁武从偏房里走了出来。
纪颜宁朝着房间里走了进去,在架子上的盒子里拿出了那枚皇鲤玉佩。
袁武跟着纪颜宁入了房间,便看见了她手中的玉佩。
“你可知这玉佩是谁的?”纪颜宁问道。
袁武道:“是暄王殿下的皇鲤玉佩。”
暄王?
纪颜宁微微一怔,来长安之后,她倒是搜集了不少皇亲国戚以及朝廷官员的资料,却都未曾注意还有个暄王。
她还以为手中的皇鲤玉佩是三皇子容祁的,毕竟听传闻所说,三皇子不能说话,更像是中了暗香之毒的症状。
她问袁武:“暄王与三皇子关系如何?”
袁武如实回答道:“暄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皇上登基之事暄王尚在襁褓之中,他的母妃在他幼时便病逝了,皇后觉着暄王年纪太小,便养在了自己的身边,与三皇子一同长大,情谊自然比其他人要深厚些。”
“若是我拿着这玉佩去大理寺的牢房里要人,你觉得可行否?”纪颜宁抬眸问道。
袁武道:“得看具体情况,若是重犯,自然带不走,但是……”
“我知道了。”纪颜宁打断了袁武的话,将手中的玉佩递给他,说道,“你替我走一趟大理寺,把她们元娇娇和紫苏带出来。”
袁武接过皇鲤玉佩,说道:“属下知道了。”
“还有,告诉元娇娇,将军夫人的事情不急,我明日与她一同前去白马寺。”
袁武应了一声是,便带着皇鲤玉佩翻墙出了院子。
将军夫人怎么可能会忽然病重?就算是她生病,也会有人去请御医前去,元娇娇这般打算带大夫去,大概去了人家也未必能让她去诊治。
罢了,还是先让人查清楚左相府的事情。
元娇娇的脸定然是藏不住的,但只要摸清左相府那边的门道,就算是她暴露了身份,也好早作准备,有应对之策才是。
此时段无暇在暄王府门前落了下马,直接走进了暄王府。
“你家王爷呢?”段无暇问迎面来的管家。
管家道:“王爷在院子里练剑呢。”
段无暇轻车熟路往院子的方向而去,正见容澈正在练剑,他抽剑而上,一跃而起朝着容澈出招。
穿着一身玄色练武服的容澈唇角勾起一抹笑,侧身躲过段无瑕的攻击,回首将利剑刺想了段无瑕,只见段无瑕用剑挡住推开,翻身伸腿踢了过去,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兵器交接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过了些许的招,段无瑕腾空跃起,翻身之后挺直的站在了容澈的身前。
“出招如此着急,是有心事?”容澈看着他那张冷峻的脸,轻笑着问道。
段无瑕的仍是面无表情,说道:“我的属下传话来,说是你要抓的那两个女人已经抓住了,要一起去大理寺审问吗?”
容澈仍是轻笑着:“段大人办事果然靠谱。”
段无瑕嗤之以鼻:“你若是愿意自己动手去查,也不必等到今日。”
容澈道:“待我换身衣服便去。”
说着将手中的剑扔给了一旁的属下,吩咐下去让人准备马车,然后径直朝着屋内走了内屋走了过去。
他换了一身淡蓝色的长袍,披着厚厚的外披风,随着段无瑕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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