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尚书摆手,“无妨,你且说来听听,是有何要紧事?”
顾青泽道:“近日关于贵府内宅之人买凶杀人之事,大人应当清楚吧?”
房尚书拧着眉,一脸烦躁,“知道。”
顾青泽问:“那您知道凶手要杀之人究竟是谁吗?”
房尚书最烦的就是这桩事,全京都的人都说他们房府有人买凶杀人,可又不知那买凶之人是谁,也不知所杀之人是谁。
此时顾青泽突然有此一问,倒让他看见一丝曙光,“你知道?”
顾青泽道:“我虽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我自己的推测,但我想,应该八九不离十。”
“哦?快说来听听。”房尚书坐直身体,目光炯炯盯着顾青泽。
顾青泽先是叹了一息,心里的惆怅也不知从何而起,就是想叹息,接着道:“您是否有一个女儿早年远离了京都?”
房尚书面色微变,“与此事有何关系?”提起玉娇,他就无比心痛,那个孩子,在那样的年华,那样的世道,就那样消失无踪,恐怕早就没了性命,连尸骨葬于何处他都无从知晓。
顾青泽道:“我老家是司阳府武元县,幼时家贫,三餐不继————”
房尚书听着听着面色就变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绕过半个桌子冲到顾青泽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问:“那个,那个逃难到武元县嫁给你顾叔的房氏,叫什么?她叫什么?”
顾青泽摇头,“我不知她叫什么,只见过几次,连模样也记不大清。后来我们两亲结亲,当时的信物是一方墨玉。”顾青泽将一张画有墨玉图案的画纸从怀中取出。
房尚书一把夺过,打看只看了一眼,身子便跌坐在椅中,手不断颤抖着,“是她,真的是她。”说完又一把揪住顾青泽问:“她在哪?她现在在哪?”
顾青泽默了默,低声道:“婶子在生清文时难产,不幸——”
画有墨玉图案的画纸飘落在地,本就年迈的老人仿佛在瞬间老了几十岁。
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陷入伤心的老爷身体突然猛的一颤,忙抓着顾青泽问,“你刚刚说,她是在生孩子时没了的?那——孩子呢?”
顾青泽道:“这正是我今日来的目的。穆家有两个孩子,长女穆清仪,年十九,在京都医署女子病室当值,是一名医女。次子穆清文,在云鹿书院读书,年十三,是连中三元的解元郎。”
房尚书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落泪,张着嘴喘息,又是喜又是悲。
顾青泽道:“或许是这个消息被你们府中的谁知道了,怕他们的存在被您知道,这才痛下杀手,闹了这么一出。”
房尚书无比激动的心情慢慢缓和下来,多年官场沉浮,他虽年迈,脑子却不比一般年轻人差,很快便想明白其中关窍。
对于顾青泽所言,他不怀疑。这都是可查之事,顾青泽用不着编故事来骗他。
就在房尚书着急去寻那姐弟时,顾青泽又道:“他们或许并不想您知道他们的存在,所以才在事出之后竭力隐藏自己,下官今日将此事说出,也不是想让您去认回他们,只是希望您能查清真相,莫让他们再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