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热到第四遍时,穆清仪瞧着原本碧绿的小青菜变成了暗黄色,终是叹了口气道:“兴许是有事耽搁了,咱们吃吧。”
清文点头,没说什么,也没有埋怨,只是略有失望。
他心里明白,当了皇帝后,会有许多的无奈与不得已。身为一国之君,每天日理万机,却还要抽空到这里来陪他们姐弟吃饭,本就很荒唐。
可他习惯了,习惯了每天有姐姐和清溪的陪伴,与他们一起吃饭闲聊,就像寻常人家里的寻常生活一样。
突然缺席,让他很不习惯,也隐隐有些担忧。
清溪不是那种做事不稳妥的人,他知道他们会等他,若来不了,应当会派近卫前来报个信,绝不会让他们就这样傻等这么久。所以,他怀疑是不是清溪那边出了什么事。
“别瞎想,不会有事。”穆清仪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弟弟碗里,一瞧弟弟这变幻不停的神色,便知他定然在胡思乱想。
清文干笑,“我可没瞎想,那宫里想住着一个搅事精呢。”
“嗯?”穆清仪不解,“哪个搅事精?”
“还能有谁?清溪的生母,裴太妃呗!”清文想到那天裴太妃面对清溪的嘴脸,那双眼睛和清溪如出一辙,都是难得好看的凤眸,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仿佛瞧见的,不是亲生儿子,而是个物件。
穆清仪自然知道自裴太妃,也知道当初在武元县时,想要她性命的,不止是容郡主,还有裴太妃。
先前清文没提时,她还真差点把这位裴太妃给忘了,现在想想,清溪登基也有些日子了,却始终没下旨尊封裴太妃为太后。
还真让清文给料着了,清溪这会真真是焦头烂额,气得想一把火将贤德宫给烧了,干净了结。
周太医匆忙从贤德宫里出来,面色凝重。
清溪起身,“如何?”
周太医叹着气道:“禀陛下,太妃娘娘不肯喝药,微臣也是无能为力。”
“灌下去。”清溪冷声道。
周太医看了皇帝一眼,缩了缩脖子没吭声。
他倒是想灌药来着,可也得敢呀!
那可是裴太妃,太子的生母,他除了好言相劝,可不敢做别的。
清溪见周太医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干脆大步往里走去。
往日时刻保持雍容华贵的裴太妃,这会竟一脸菜色,有气无力的倒在嬷嬷怀中,正指着另两个太医,让他们滚出去。
太医们倒是想滚出去,可也得敢呀!
“娘娘,您就先喝药吧!身子要紧呐!”搂着裴太妃的嬷嬷劝说着,面色貌似紧张,眸光却十分平静。
裴太妃有气无力道:“我身子要什么紧?死了就好,也趁了那逆子的心意。”
这时清溪大步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便端起宫女托在手中的药碗,上前捏住裴太妃下颚,迫她张嘴,迅速将早已凉透的药汁给灌了进去。
药汁苦涩难咽,加之被这一通猛灌,裴太妃差点没呛死,吐出来一些,却也咽下去不少,咳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指着清溪便骂:“你个混账东西,我看你是存心想让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