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伏西蜀道近两个月,墨家之中乱相再现,此时秦旸当出手,镇压不服,并且开始真正向大夏朝廷出手。”
路边石亭中,一英伟男子拿起石桌上沸腾的茶壶,用其内热茶濯洗桌上茶杯,“这第一次出手,得快、威,尽显他新任首领的风采,强势压垮敌方,如此才能逆转颓势,给予墨家之人信心。”
“十四认为,秦旸会向朝廷派向江南道的江南巡抚使出手。以他一贯的狠辣心性,这次出手,江南巡抚使难逃其噩。”
在这自称“十四”的英伟男子对面,有一模糊身影负手而立,看向石亭外渐渐阴沉的天空。
“江南道连连出事,如今墨家之人也主要在南方之地活动。最近,还出现了幽冥教的踪影。所以夏皇命翰林学士叶士林为江南巡抚使,巡查江南,汇报江南道之情。”
那模糊身影道:“叶士林出自白鹿书院,一身儒门武功也算是不凡,堪堪跻身炼神之列,但比起秦旸手下的掩日、玄觞等人剑客,却是实力堪忧。”
“所以他基本是必死,哪怕有靖武司南部指挥使李玄庭前去接应,也是九死一生,因为秦旸需要他的人头来逆转颓势,”十四将茶杯倒满茶,轻轻嗅了嗅茶香,“矩子,可是需要我去阻止秦旸?这一颗人头落下,墨家和朝廷之间的争斗只会愈演愈烈。”
那模糊身影赫然就是一直隐身在暗处的墨家矩子,这一次还是以元神投影出现,只是不知这个自称“十四”的男子,又是何人?
“若你去阻止秦旸,那无疑是把吾等推向墨家的对立面。秦旸用心相当之毒,一步步挑起墨家和朝廷的争端,连那些墨者现在都对朝廷心怀怨愤,吾等若是相助朝廷,便是和朝廷沆瀣一气,难免失了人心。”矩子说道。
秦旸那殃及无辜的做法固然令墨者们心生不满,但朝廷多年追缉,眼下又屠杀了不少墨家之人,更令墨者厌恶。
此时若矩子这边的人相助朝廷,叫墨者们怎么想?有叫那些亲朋好友死在靖武司手下的人怎么想?
一旦曝光矩子助朝廷,那这位墨家矩子在墨家之中怕是要众叛亲离了。
本来就因为多年不出现而无甚威望,如果又闹出这档子事,即便矩子持有“止戈流”,也要为墨家所弃。
这也是秦旸针对矩子的阳谋,矩子要是相助朝廷,除非一辈子不被查出来,要是被查出来,那这位墨家矩子都可能被宣判为墨家叛徒。
“吾从不怀疑秦旸的能力,也许秦旸就等吾等出手,好揭露吾的真面目。”矩子道。
主动权掌握在秦旸手里,他若袭击江南巡抚使,随时可以,只要多袭击几次,总能抓住相助之人的尾巴。
届时,只要顺藤摸瓜,怎么也能查出一点线索来。
此时最好的应对方案便是不出手,任由秦旸和朝廷争斗,次一等的方案,则是暗中和朝廷联手,打垮秦旸这一派的势力,让墨家破而后立。
只是夏皇对墨家的敌意都超过了和大玄的国仇,若是和朝廷联手,还得隐藏身份,并且保证不被秦旸那边发现身份,这种方案实在艰难。
“来硬的不行,来软的,也是不行,”十四抿了一口清茶,道,“当日秦旸舌战群墨,我可不认为自己的口才辩得过他。罢了,还是我作为您的代理人,去墨家中和他堂堂正正地比比谁更能收买人心吧。”
“至于袭击江南巡抚使一事,虽不能一直护着他,但让秦旸第一次刺杀失败还是可以的。他失败了,再让我出现,正好可以压压他的威风。”
矩子不言,只是看着亭外渐渐飘下的雨水,静静站着。
“针对朝廷,本座打算刺杀江南巡抚使,以其人头祭旗。”
还是上次那个水晶光华照耀下的大堂,秦旸环视少了一人的几位统领,斩钉截铁地道。
“诸位,江南巡抚使南下,定有高手随身保护,且此人也是一位炼神武者,本座打算命玄觞和掩日出手,李康裕统领和卫书统领负责接应。二位,没问题吧?”
“谨遵师者之命。”李康裕和卫书齐声道。
李康裕心中暗喜,自己已然和靖武司搭上联系,欲要铲除走上歧途的秦旸,拯救大夏,想着这次能想办法配合靖武司斩杀掩日和玄翦,去除秦旸两大臂助。
而卫书这位统领,据掩日调查,他和严卫交情甚笃,应当同样和矩子有所联系。
但严卫在明面上死于靖武司之手,作为严卫的好友,卫书是要一心向朝廷复仇,还是跟随矩子,消弭墨家和朝廷之间的矛盾呢?
这是一个很值得探讨的话题。
秦旸看了这两人一眼,道:“散了吧。”
说着,他便从身后的通道出去。
走过长长的通道,一扇石门缓缓移开,几缕明光照射进阴暗的通道。
秦旸走出石门,就见广阔的湖面上飞鸟徘徊,远处有几艘渔船来回,刺眼的末夏阳光照射湖面,映出道道光晕。
在秦旸身后,伪装成巨石的石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内外。
这里是栖湖中的某座湖中岛,而之前众人谈事的大堂,则是位于湖底的一处隐秘所在。
墨家在各地都有这种隐秘的据点,不止是大夏,连大玄和云蒙也都有。毕竟全盛时期的墨家,是势力遍布天下的组织。
“诶家住临安大湖畔,浪潮中也,一叶扁舟。任南北随东西而遨游,无累亦无忧,老天有意难留”
远处还传来渔民歌声,声音悠扬自在,却是不知眼下局势越发急骤,已是风暴降临。
“也对,就算风暴降临,被卷入其中的也是我们这些脱离一般百姓之人,我们,和他们,距离太远了。”秦旸眯眼道。
江湖和百姓之间隔着一道鸿沟,百姓和朝廷的衮衮诸公之间也隔着一道鸿沟。对于墨家和朝廷之间的争端,这些百姓理解不了,也理解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