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伯夫人的客厅  第一百五十二章,争与不争?

类别: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承平伯夫人的客厅 | 淼仔   作者:淼仔  书名:承平伯夫人的客厅  更新时间:2020-09-03
 
庆王不能解决这个场面,望着像个肆虐怪兽的母妃,他转身向外宫跑去,他要见舅舅,他要找外祖父。

慧妃冯氏出自京中世家,外祖父曾是翰林院有名的学士,不是太子给晋王送去的那家,冯大学士十年前就告老,他的三个儿子两个是外官,长子冯大人在工部当差,工部负责的是全国工程事项,冯大人也是常年在外奔波,恰好这个月他回来,收到庆王定亲消息,冯家兄弟欣然而归,长子冯大人是第一位到家的人。

听完庆王的回话,冯老大人和冯大人都是诧异,反问道:“晋王定亲奚家,与你何干呐?”

庆王一口气把母妃的担心说完,哪怕再三的掩饰,他的失落感也油然而出。

回到几年前,晋王受封昭告天下,太子梁潮都纳闷后宫里怎么会蹦出来个弟弟,但是盘查以后,其母妃受孕日期及产子日期都不缺少,皇帝可以一时兴起的睡完了丢下,记录的官员不敢渎职,晋王还真的是他们的弟弟。

庆王本来没有放在心上,看过抄录圣旨的内容一笑置之,半个时辰以后他坐不住了,紧接着一道圣旨把南兴封给晋王,命他即刻赶赴封地。

这两道圣旨其实一前一后出来的时间还要短,只是传出宫门的时间加长。

当时唱着歌儿赏着花的庆王急急问左右:“他会去吗,他都没有人照应难道有人照应他”

除他玩乐的人里有鲁王府的人,就是今天也还有,他们拿着冯慧妃自己堆砌出来的“早慧所以天佑之”这样的名声,哄着庆王不要去南兴,南兴是个灾地,谁去谁招灾。

闻言,名义上是庆王随从,其实是鲁王细作的人也愣住,他们和庆王真正的随从道:“不可能不可能,南兴这块地方谁要去。”

庆王真正的随从也不愿意这位殿下离京,就当时来看南兴的日子糟而又糟,哪有在京里有慧妃娘娘的照顾日子舒服。

庆王道:“这是抄录的圣旨还能有错?”他站起来:“晋王在哪里,我要去见他。”他这个时候忘记受宠的殿下大可以召来忽然冒出来的晋王。

随从们纷纷惊慌:“殿下您见晋王要说什么吗?”

“我要告诉他,南兴不能去,到底他是我的弟弟。”庆王见到随从们不动,他抬腿就要走人。

随从们把他拦住,说圣旨已下不能更改,而南兴那个地方总得有人前往云云,庆王最终相信不是所有人都“早慧天佑”,老天对晋王殿下自有安排,他没有去见晋王,而是让晋王来见他,做一番像模像样的交待,按随从的话来说,如果晋王长驻南兴,这是个笼络其实仅仅是鲁王府的细作想看看晋王有无得到当今的额外交待,而庆王府的随从出于自己不敢去而好奇。

晋王没来。

梁仁出宫就出京,着急去京外接走洪太宰为他安排的几个死囚,长安、永守、梁文和梁武都是这样来的,洪太宰一生是京里官员,见过太多的不公平,他无力扳回,也不可能投入自己身家扳回,但是能做件好事儿就做一件,为皇家服务太久,太多的黑暗面令人郁积,洪太宰需要几件阳光的事儿温暖自己。

梁仁出宫吓太子一跳,其他殿下和百官们一跳,也吓当今一跳,可是洪太宰一直就知道有这位殿下,他寻思着当今不会认真安置梁仁,也就不会安排侍卫这些,不管这位殿下出宫后何去何从,当时洪太宰也不知道梁仁要去南兴,梁仁去南兴是当今当天决定,当天梁仁就离京,洪太宰就事先把物色好的几个死囚准备好,梁仁受封出宫随后就受封南兴,就要离京,刚好用上。

梁仁也不想在京里多呆一天,第一天他无处可去,他当晚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殿下们出宫前,府第就要动工建成,梁仁不是,他没有晋王府,受封后即为长大成人,避嫌于内宫不能再进,如果没有南兴这一件儿,当今也会让他在外宫借住几晚,洪太宰亦会安排他的住处,可是有南兴了,他为什么还要留在京里。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梁仁迫不及待的要到自己的天地里去,哪怕他是下午离京,不是行人赶路起早的正常钟点,而他注定不出二十里又要投宿野店,梁仁也不愿意再呼吸一口京中的空气。

他独自的去,当晚接出来长安,第二天接出永守和其它的人,主仆星夜兼程往南兴。

庆王收到晋王离京的话惊呆住,异样感令他喃喃,独自思索好半天:“他这么着急的去,他不怕是父皇许给他兵马粮草银两,还是他另有才能?”

庆王决不能容忍这位弟弟的才能,他进宫和慧妃聊了聊,母子一通忙乱的打听到梁仁前往南兴不但没有兵马粮草和银两,就是一位殿下封王后正常应该给的赏赐也克扣大半,首先不建王府是不是一笔银子,住的地方总得管吧,晋王带走的盘缠数目等于没有拿到这笔建府的钱。

母子们相视而笑。

慧妃疼爱的道:“我儿,让他先去,倘若南兴是个好地儿,母妃自然为你谋来。”

“是,可是我怕晋王皇弟回不来了。”当时还是少年的庆王还保持着他的纯真和善良。

现在的庆王被保护过度也有纯真和善良,可是现在的庆王同时拥有嫉妒和眼红。

慧妃听完抚着他的手轻笑:“所以啊,母妃不让你去。”

“是。”庆王也笑了。

也就是因为有庆王的存在,鲁王担心他抢夺南兴,在庆王身边安细作,当晚就密信鲁王,南兴另有主人,梁仁赶到南兴的那天,和南兴相连的尖角城外、中成省的洼城、岩城,鲁王殿下大练兵!

数年后梁仁向奚重固提出联姻,就提到这一笔,问:“奚将军天下有名,为什么不曾过问这般逾越的行径?”

尖角城是西昌周王的地盘,奚大将军管不到,洼城和岩城是中成省的,你奚大将军就在中成省,你却不管?

奚重固正色的回:“我黄州奚家世受皇恩,安能容忍逾越行为,奈何我不是中成省主管大员,我亦不能逾越的全权指挥中成省,且我知道时练兵已接近尾声,鲁王世子特意前来安抚与我,我当时也不知道殿下那日赶到南兴,这是鲁王向殿下你的威慑,就算我知道,中成省的大人们不管,我又能怎样呢?”

奚重固也有他需要考虑的地方,奚家的名声摆在那里,背后寻他出错的人也很多,他知道鲁王不怀好意,他还知道周王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不在他的职权范围,他不会刻意出现。

鲁王以练兵的方式迎接晋王,庆王知道以后,和慧妃母子拍手相庆,他没有去南兴是件多么明智的事情,此后庆王却没有那么高兴,事实令他困惑,甚至会怀疑谁才是早慧的那个。

梁仁硬是没有让南兴的税收落下一年,南兴治理的格局重新出现,负责南兴的官员夸赞晋王的声音渐渐出来,为晋王鸣不平的声音也渐渐升高,都知道晋王离京没带许多的银两,而查抄老洪王府的记录公文也不难寻到。

当今减免南兴一定的税收,也许用意只有一个,让梁仁壮大兵马以抗鲁王,可是有一点还是好笑,留下银子没有铜铁,总不能披银子当盔甲,拿银子当兵器,梁仁警惕万分,这是迫使他以走私的方式得到铜铁,就可以得到他的把柄,方便太子梁潮挟制他吗?

可庆王看不到这点,他的小心眼子里开始不舒服。

再就开始赐婚晋王,这种赐婚超过所有赐婚的格局,每去至少十几个姑娘,有入宫已然是宫女身份,也有世家里选出来的姑娘。

这令庆王大跌眼睛,继而愤怒了。

赐婚,还有收回来的,还有晋王相看一圈不要,明年再换一批这种?

庆王和慧妃都不允许晋王的风头压住自己,慧妃更加关注未来的儿媳人选,最后把标准定的一会儿比选太子妃还要高,一会儿堪比选太子妃,庆王的反抗就表现在一年一个侧妃,晋王选几年他就选几年。

梁仁如果早知道庆王这样想,他也就早早定亲奚家,让庆王自己在选妃的事情上出风头去,可是兄不娶弟不纳的观点是这种时代固有,民间能找出弟弟先娶哥哥独居这种,毕竟不是被推崇的观点。

面对鲁王这座压顶大山,梁仁也做不到顾及慧妃母子心情,直到去年逼迫到毛太宰夫人,庆王殿下终于定亲了,梁仁也就可以定亲,庆王美滋滋不过半年,就又被晋王梁仁刺激。

此时,面对外祖父和舅父的问话,庆王隐约的提及他这些年的不愤,冯老大人叹上一声,和儿子冯大人对视一眼,都是无话可说。

流露出疲倦,冯老大人弱声的道:“请殿下先回宫安慰娘娘,容臣准备一下,这就进宫。”

走下台阶,庆王回身带着期盼:“外祖父和舅父这就来哦。”

他走了,冯大人跌坐在椅中紧抿嘴唇,冯老大人问道:“你是怎么想?”

“父亲,当初按例送妹妹进宫,您叮嘱她两句话,尽心侍奉,勿惹事端,现在妹妹变成这样,儿子无力承担。”冯大人离座躬身。

冯老大人睁大昏花的眼神:“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她现在是娘娘,又有殿下,自有教导的人,你我已然说不动她了。”

这些话出来,直接激出冯大人的不悦:“这有什么好争的,你强我弱,我弱你强,这是世间常态,奚家强,官家又哪里弱了?再说奚家强并不意味着晋王强,晋王强并不意味着会欺压到庆王殿下,话说到这里又要重提旧话,当年应该去南兴的是庆王啊。”

冯家父子都愿意追随庆王去南兴,特别是闲在家里的冯老大人,他觉得又可以有个地方施展腹中的阅历和才华,而冯大人在工部,他对于修建城池加固工事胸有沟渠,鲁王再横他能横得过朝廷?也就只能欺负一下老洪王罢了,若是拿住鲁王的把柄,正好请求制裁于他。

结果庆王说“我不去”。

为什么不争呢?

承平伯夫人又一次悄悄的自秦氏身侧下床,八月初的秋风夜里带寒,年青的人却无惧无怕,就像她每每想到那天的刺客,这是鲁王的手段,可是伯夫人鄙视轻蔑。

星辰闪耀,无垠的洒向地面,它没区分小草还是野溪,高山还是大河。

没有人得到不同的风雨赏赐,夜风拂过平坦,也不忽略崎岖。

那么鲁王殿下在风雨滋润的面前也没有独特,他是一个人,和自己一样。

他是贵族,他野心澎湃都不在伯夫人的考虑之内,仰望星空她想的是鲁王也需要金银财富、一日三餐,那么凭什么他可以要自己的命,而自己不能反抗他?

又想到那个梦,伯夫人不会说“平等、自由、公平、公平”这些,可她知道这些可以真实存在,平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说这个世界有不同于身边的现实。

伯夫人也不想考究平婶说的现实蓝眼睛白皮肤,而平婶说的事例依然不符合她的梦,蓝眼睛白皮肤轻视黄皮肤的人,不是她梦里黑眼睛黑头发而且大家互不轻视。

人与人之间存在敬重,也会出现轻视,这是情绪的一种,可是伯夫人的梦里没有轻视,大家和睦你欢我乐,这是她愿意接受并愿意同化的地方。

呵,鲁王殿下,你也和尤桐花一样需要每天用到钱财,你府上也像晋王殿下那样拥有商铺,等着吧,我是承平伯爵夫人,我的本名叫尤桐花,不劳烦你再花钱刺杀我,尤二姑娘打算主动和你过过招,经商之道,低买高卖,抓住时遇,看看你强还是我强?

当你殿下拿不出钱财买刺客的时候,这才是真正的安全。

夜深的这个时刻,不惊动任何人,睡下重又爬起的伯夫人斜倚窗户,注视风儿窜来窜起,感悟着她下一步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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