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
张义的脸已经变做猪肝色。
无可匹敌的巨力从面前那平平无奇、看起来并不出众的男子手中传来,即便自己已经最大限度的催动能力,依然无法从中挣脱。
他明白,自己碰上了硬茬子。
“咦?”
顾关山轻咦一声,看到了张义由于慌乱而从怀中划出来的、与北部战区身份牌截然不同的卡片。
这不是晶卡。
“末日神教,正式成员张义…”
顾关山一手握住两只铁拳,一手轻而易举的拿起那张卡牌,声音并不做遮掩的念道。
“你是末日神教的?”
顾关山疑惑道。
末日神教在北部战区中流传甚广,上至军队高层,下至窝棚区内的幸存者,无一不知晓其大名。
如果说保护套公司引爆病毒、躲在混乱的末日废土之后,是为了寻求和平年代无法获得的利益,这尚且能够理解。
而末日神教不同,他们是纯粹的疯子。
教众们将末日病毒都解释为神的旨意,将废土上所发生的一幕幕都解释为神的考验,塑造出一个压在他们头上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明。
然后,没有然后。
混乱邪恶,这就是末日神教。
张义面色惨白。
“喝…啊!!”
在某种莫名恐惧的驱动下,张义双目赤红,两条金属化的手臂缓缓化作血肉,一口白牙变作铁器,将双臂咬下!
“啊啊啊!”
张义头也不回,试图跑出酒吧。
只要离开这座酒吧,他就能将消息传递给上级,这样末日神教才会把过失算在他上级的头上,他才有可能逃生!
至于不管酒吧内已经知晓真相的民众,这样做会不会损不损坏末日神教的利益…
开什么玩笑…
张义咬紧了牙关,疯了似的奔跑。
他可不是这个疯子教的虔诚信徒!
近了,
更近了!
耳边关于末日神教的议论声愈发的微弱了,甚至不能再分散张义一点注意力,他要跑出去,他要离开这个酒吧!
“咔!”
张义最后听到的声音,
是仿佛纽扣被人轻描淡写解开的声音。
他的身躯仍然是极速奔跑的模样,但原本的头颅却已经错位,跌落在地面上。
鲜血喷涌。
“面对凶猛的生物,不要逃跑啊…”顾关山摇摇头,又轻声道:“这可是常识。”
“为什么…不要逃跑?”
陈开宇没忍住问道。
“逃跑会死的更没有尊严啊…”
顾关山轻呵一声。
“好了,接下来就是你擅长的环节了。”
顾关山伸出手指,点点酒吧内的人头:“把他们发展成我的眼线,如果有愣头青,告诉我。”
陈开宇点点头,身形有些激动的颤抖。
他原本是一名高中学生。
强盛的祖国赋予了他优渥的生活,令他不必睡醒就要转移阵地、不必为吃饱穿暖而奔波、不必为活着而艰难求索。
但末日来临了。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父母丧生、朋友流散,带着几名在末日夹缝中生存下来的同学被欺凌、侮辱,像条野狗一样摸爬滚打到北部战区。
他熬出头了。
“谢谢顾先生。”
陈开宇忽地跪下,行一大礼。
“文科生?”
顾关山受了这一礼。
“嗯。”
陈开宇重重应下。
“学文的就喜欢自我感动。”顾关山淡淡道。“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当做是你给我的回报,不要让我失望。”
陈开宇红了大半边脸。
“拿好。”
顾关山扔出一张纸牌。
“遇到危险,折了它。”
………………
北部战区,外环窝棚区。
李平安的双目中,已经喷射出火焰。
他瘦弱的身躯跪坐在这片废墟之中,悲伤的气息随之弥漫,弥漫至整片焦黑色、被火焰燃烧过一次的窝棚区中。
天空略有些阴了。
并非是被军工厂染黑的云层,而是那种携带着巨量雨水的积雨云随着大风,来到了北部战区的上空。
这片窝棚区的地面上,已经遍布大窟窿。
灰黑色的粘液与暗红色的血液混杂在一起,恶臭难闻的气息充斥在场每个人的鼻孔。
“呜…呜呜呜…”
李平安呜咽起来。
在他身后,军装老者叹息一声。
“平安,振作些。”
老者的声音似乎激起了李平安的愤怒,这名命运已经被改变的少年双目喷火,咬紧牙关怒吼道:“为什么窝棚区会出现变异生物,为什么?!”
军装老者默不作声。
“变异生物…变异生物…”
李平安颓然坐在地上。
“轰隆隆!”
云层中雷霆涌动。
“丧尸…变异生物…这该死的世道…”这平凡的少年似乎自遇到顾关山后,就发生了某种改变。
而他爷爷奶奶被虐杀的场景,则是将这种改变推向了高潮。
军装老者仿佛一尊雕塑,毫无动作。
“哗啦啦!”
瓢泼大雨。
“平安,回去吧。”
军装老者微微蹲下身躯,轻抚李平安的脑袋,温暖宽厚的手掌似乎令少年有些触动,便在雨天中哭的更大声。
雨一直下。
………………………
“我回来了。”
顾关山推开门,发现灯还亮着。
苏澄澈穿着身卡通睡衣,迷迷糊糊的抱着粉嫩的卡通抱枕,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胸前敞开的一片雪白。
“如果你再这样下去。”顾关山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苏澄澈的胸前:“我可是憋了两年。”
“呀啊啊啊!”
苏澄澈满脸通红,又觉得这桥段仿佛不久之前刚刚发生过,便带着哭腔道:“你耍流氓!”
顾关山揉揉眼睛,岔开话题。
“李平安的爷爷奶奶死了。”
“李平安是谁?”
苏澄澈愣了片刻。
“啊啊啊我想起来了,是那个被你激活特殊能力的小男孩吗?”苏澄澈捂着脸。
“没错。”
顾关山轻抚额头。
他就不应该对苏澄澈的智商有什么期待。
“真的死在了丧尸手中?”
苏澄澈瞪大了眼睛。
“死在了变异生物手里。”顾关山坐在沙发上,呡了一口啤酒:“死在丧尸手中就太刻意了,死在变异生物手中刚刚好。”
“什么意思…”
苏澄澈问道。
“掌权者的冷漠,与他的仁慈。”
顾关山眯起眼睛。
“组成了他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