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以倔强的眼神回复着他的质问。
夏后燕松了一点手,将她横抱起来,轻轻的扔在床塌上。
寒酥挣扎不得,衣裳一件一件的扯破,落在屋子里。肩膀上的雪白的肌肤被死死的按在锦缎上,而身上那些素年积累下来的伤狠,未有愈合。
放弃抵抗,寒酥冷笑着。直到他终究无能为力,残缺而空荡荡的部分贴着她。毫无期待,与传闻无异。她并未怜悯,她知道眼前这个人,从来不需要怜悯。
两个人太过于相似,仿佛一株藤上并开的两朵花。
最贴身的一件衣裳露出了脊背上的那一朵她自己都未曾发现过的莲花状的纹样,寒酥护着双臂,夏天的屋子里竟然会冷。
与寒酥的肤色不同,他的皮肤虽然也是白,可是透露着一种更为康健的皮肉色。与寒酥相似的是,上头线条如此分明的肌肉和骨骼上,竟然布满了数不清的疤痕。仿佛是有人可以要毁掉这个身体。
被子轻轻的覆盖上,寒酥靠在他的胸前,肩背上感觉着腹前的棱角分明的肌肉。无意的,手落在空荡荡的位置,此刻她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也并没有想着什么人。
只是脖子上还有一些红痕,裙摆堆积起了褶皱,到底也还完整。
困极了,她从未觉得像现在这样困。
夏侯燕一手握着她的左手壁,揽她入怀,心里确实柔和而宽慰。许多年了,从来不曾有过这样平静的感受了。
她的头饰掉了一地,头发与他的头发交织在一起。呼吸声这样平和缓慢,沉沉的,睡得极好。
夏侯燕捏起她的一缕长发,握在手边,嗅了一下上头淡淡的香味。
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袭上心头。
她的脾性他是知道的,眼下的没有拒绝,已然是一种接受。
梦境里下着雨,仿佛是在幼年时候的院子里。她看了自己一身的浅色的幼时衣裳,面前人温和的摸了摸她的头,慈爱如往昔。
“重活一世,或许等的盼的,并不是一个求而不得的幻梦。你还有很多时间去看清自己的内心,数十年的执着,又岂会那么轻易分得清挚爱和养育开蒙的差别。大哥从来没有想过丢下你,永远不会。”
蒙澜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渐渐看清楚他的样子了,是小时候看见他的样子。年轻风华正茂,严肃不已。却再每次遇见她时,豁然柔和,慈爱且有耐心。
她拼命的摇头,不同意他的说法,只道:“你有了别人,自然就不要我了。我知道的,我分得清。分不清的是你,从来都是你。”
她这样委屈,委屈的仿佛是一个被这个世界抛弃了的孩子。从来在他的眼里,也都是如孩子一般。蒙澜将她的额头揽在怀里,拍着她的额头。
“别丢下我,别不要我。”
眼角的泪沾染了夏侯燕的皮肤,又暖至冷。夏侯燕拍着她的头,回答道:“我永远不会丢下你,你放心。”
如是,心口上的人才渐渐缓和下来。
醒来又过去了一夜,寒酥发现依靠在他的肩上,在厚实的皮肤上留下一整块的红。
自己睡眠素来蜷缩成一团,因着常年的患得患失与缺乏安全,是一直靠着边缘的。而他这么诺大的一个人竟然被挤入这边缘处的角落里。想来手臂或许麻痹了,她窥见他身上的结实的肌肉,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裹紧被子。
看着皮肤上的红痕,心底不由的觉得好笑。一个太监,哪里来的这么多热情。
“你醒了?”
夏侯燕一把将她拉在胸前,然后道:“本王的胳膊麻了,你受累别动,缓过来了,本王让人给你送衣裳来。”
寒酥脸色极红,他皮肤上微甜的味儿笼罩着自己,放松了许多。
寒酥扯过被子的另外一侧裹住自己,将他的手臂抬起来,细细的按压着。
酥麻针扎的感觉在皮肤上刺得一阵一阵,律动的指尖有规律的在手臂上滑动着,手臂及手掌这才渐渐有了活力。夏侯燕握了握手,力气恢复了许多。
“怎么今日不用上朝么?你却还不起来。”寒酥问道。
“有美人在怀?本王还上朝做什么,只陪着你难道不好。”他睁开眼,看着她问道:“身上疼不疼?”
寒酥翻了一下白眼,算上前世今生,年龄比他大了好几岁。旁的女子在这个十几岁的状态不通人事,她却明白他是在问的什么。
寒酥将他的手臂丢在一边,自己侧靠在一侧,反问道:“身上不疼,心里疼。”
“可是做噩梦了?”夏侯燕拨弄着她的头发问道。
寒酥低头柔和笑道:“不算噩梦,迷迷糊糊间有人告诉我。教我活成自己的样子,不必要成为一个傀儡般,冰冷,谨小慎微。”
“这个人想来是懂你的?那么你如何想的。”夏侯燕问道。
寒酥侧过头看着他,认真分析道:“曾经我也有过肆意妄为的时候,因着有人给我撑腰,无论我闯出什么天大祸来,也都无妨。后来没人给我撑腰了,我就想着多少要小心些。”
夏侯燕笑了一阵道:“本王很好奇,你不那么谨小慎微的时候,是不是疯子一样的活着。”
寒酥扬着头,深呼吸了一把。又看着他道:“呵?自然。如今看来,无论是肆意妄为还是谨小慎微,最后的结果可能都差不多。既然这样,该是活得畅快一点,痛快一点才算有所得。否着,时间有限,可有什么意思。”
“这话很合本王的意,人么?所有的谨小慎微八面玲珑,自然是为了活得畅快,否则你我如今权势在手,还有什么趣儿?你我皆不是圣人。”夏侯燕如是道。
寒酥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某一段时间,妩媚有神,骄傲狂妄。
而与夏侯燕的相处,每每让她觉得安全。这是一种全新的感觉,在这个人的面前,心里,她是不需要克制,不需要伪装,甚至于感觉到自己内心一度被封闭和压制着的一面,复杂与纯粹都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展现。
而这对于夏侯燕来说,也正是相同。
他知道,她在意的极少。
他知道,她懂得他。
而这样潜移默化的放下所有,不必担忧失去和得到,不必担忧损伤和抛弃,不必要患得患失的情分,横架在两个人之间。
比如眼下这一刻,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了。也并不是强烈的只剩下对方,仅仅只是在这个人面前,彼此都是最真实的自己。
夏侯燕道:“本王不想去江南了,你要去的山谷么?本王陪去。”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