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良久。
宣承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的确不可能把这些话告诉旁人。”
因为他自己就是皇帝。
这些话,只会入他一人之耳。
“这些话,你不会告诉旁人吧?”宣承熠挑眉问道。
卫嘉树无语地白了阿飘君一眼:“放心,我还没活够呢!”——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宣承熠忍不住笑了,大概是压抑得久了,所以才会与朕吐露这么多秘密吧?或者……是因为他对朕其实有些爱慕之意?
想到此,宣承熠不由怦然心动。
也罢,朕的后宫,也不差她一口饭。
看着阿飘君呆呆飘在半空,卫嘉树心道,鬼魂还会走神?这个阿飘,死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莫非……正在渐渐变成那种无脑鬼?
嗯,这倒是一个值得观察和研究的物种。
卫嘉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她柔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是不是觉得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其实卫嘉树真正想问是这个,但又不觉得不礼貌。
宣承熠回过神来,便对着那张满怀关切的俏丽容颜,他忙咳嗽一声道:“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既已知道此女子的底细,那么……朕便没要隐瞒身份了,只是他这会子的模样——他就算说自己是皇帝,只怕嘉树也不会相信吧。
也罢,回头再做安排吧,凭她的来历与学识,朕……必不亏待。
卫嘉树托腮幽幽道:“真羡慕宣建国这哥们。”
宣承熠脸色嗖地难看了起来,“你叫太祖爷什么?”
卫嘉树摆手道:“淡定、淡定!在三百年后,我们那个时代,直呼开国领袖姓名,很是平常的事情。”
但宣承熠鬼脸还是铁青得很。
卫嘉树幽幽道:“这哥们虽然是个老色批,但的确是实打实的牛人啊……跟他一比,我这个穿越人士,简直就像个废物点心!唉,没办法,封建时代对女人的约束和压制太大了,女人想建功立业,简直比登天还难。”
宣承熠眉头死死皱着,“怎么,你还想像太祖那样,建功立业?”
卫嘉树摆了摆手:“这个没可能的,我又不是理科生,我懂得本来就没有太祖多。更何况我是女人,在这个严重歧视妇女的时代,女人要想建功立业,要么做武则天,要么做慈禧。可惜,我都做不来……”
卫嘉树唉声叹气,一副很绝望的样子。
宣承熠心下一沉,他虽然不晓得慈禧是谁,但武则天是谁,他再清楚不过!难道未来的女人,都如此胆大妄为、大逆不道?!
卫嘉树瞥了阿飘君一眼:“干嘛一副要化作厉鬼的样子?”
宣承熠哼道:“你说的这些话,太大逆不道了!”
卫嘉树幽幽道:“是啊,在封建时代,女人必须做男人附庸,男人也不许女人有本事,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宣承熠蹙眉,他心下虽然极不赞同,一时竟找不出辩驳之言。
卫嘉树更加失落了,“我好想回家啊。我们那个时代,虽然多少还有一点性别歧视,但起码女人有了自由选择了权力,不必屈从父权、夫权!法律也规定了一夫一妻,额,虽然还是有很多男人在外面乱来,但女人起码有了离婚的权力。不过当然了,还是有不少不争气的女人,选择依附男人而活。”
卫嘉树喋喋不休说着这些话,宣承熠越听越震惊,震惊到他几乎不敢相信,“你们那个时候的皇帝……难道都不管一管吗?”
“皇帝?”卫嘉树眨了眨眼,然后“噗嗤”笑了,“三百年后,早就没有皇帝了!”
宣承熠震惊中石化了。
卫嘉树挥了挥手,道:“你知道西元纪年法吧,就在1906年,清朝末代皇帝溥仪宣布退位,标志着在这片土地上,封建时代和封建皇权彻底成为过去!”——虽然溥仪又复辟了两次,但已经没有实际权力。
宣承熠震惊得魂魄颤抖,“大清……竟然会亡了?!”
卫嘉树笑道:“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你瞧瞧,自古以来的朝代,哪个没有走向灭亡?!”
“不!那些朝代如何能与本朝相比?我不信!我不信!!”宣承熠厉声嘶嚎。
卫嘉树连忙道:“哦,对了,我说的清朝末代皇帝溥仪是后金建立的那个清朝,但现在这个清朝时宣建国这位哥们的建立的,所以这个清朝的未来如何,我也不清楚。”
听到这话,宣承熠松了一口气。
但他这口气松得太快了,卫嘉树接下来的话又让宣承熠心提到嗓子眼儿。
“不过,封建皇朝注定走向衰微和灭亡,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虽然宣建国同志大力开展工业革命,使这个清朝的国力走在了世界前列……如果宣太祖有足够高的远见的话,应该给后世子孙规划一条由封建皇权过渡到君主立宪的路子……”
卫嘉树喃喃,半是自语。
宣承熠此刻的震惊已经无以复加,“君、主、立、宪……”——的确,太祖给后世子孙,留下了这样的遗诏!而这封冗长的遗诏,只有历代皇帝才知道!
宣承熠对此,一直很不以为然,他甚至觉得太祖晚年是老糊涂了!皇帝君临天下,本就应该掌握天下大权,岂能让出权力,去做一个劳什子的吉祥物?!
但是,若卫嘉树所言都是真的……
比起大清彻底覆灭,或许用这种方式延续宣氏大统,也不是不能接受。
宣承熠深深凝望着这个女人,娇美若朝花面庞,纤细柔弱的身段,但这幅姣好皮囊之下,却是一个与太祖那般,来自未来的灵魂。
她有着无比娇弱的外表,却有着一颗桀骜的心。
她与卫氏,是截然不同的人。
而这个女人,朕……必须将她掌握在手心,否则,寝食难安。
卫嘉树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我怎么罗里吧嗦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困死我了!”
说着她揉了揉眼睛,兀自便回房歇息了。
看着那个纤细的踉跄的背影,宣承熠目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