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哈哈,啥时候来这边的?”
营地里,沈国栋使劲拍着刘青山的肩膀,拍得啪啪作响。
要是换个身子骨软点的,没准现在就堆了。
刘青山的身躯依旧挺拔:“沈叔叔,过年好,还有各位领导,都过年好!”
军营里面的几位主要的副手,也都上前握手,脸上的笑容都格外灿烂。
营地里,去年冬天刚入伍的新兵瞧着直愣:这几位平时给我们训练的时候,一个个都跟黑煞神似的,原来会笑啊?
他们哪知道,来的这位是小财神爷,一年就给他们驻地带来好几十万美金的收入。
虽然这笔钱,军区拿大头儿,但是剩下的,也足够边防军改善生活了。
至于那些老兵,当然都认识这位小刘同志,于是就给那些新兵蛋子上课:
“你们懂个六啊,知道为啥天天都能吃到肉吗,都是刘同志的功劳!”
“还有你们天天唱的小白杨和说句心里话,都是人家教的。”
新兵蛋子顿时惊为天人,都使劲盯着刘青山瞧,务必把这副面孔记牢。
“年前学校放假比较晚,没来得及赶过来。”刘青山嘴里热络地说着,手下那些退伍的老兵,早就眉开眼笑的,把带来的礼物搬进军营。
刘青山当然不能只拿鱼,还带来了不少水果罐头和其它食品。
这边吃水果特费劲,冬天就是冻梨冻柿子之类的,吃苹果都是冻苹果。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办公室,勤务兵送上来矿泉水。
沈国栋摆摆手:“换茶水。”
一瞧这俩小兵就是新来的,领导吩咐过:客人来了,就上矿泉水,这个规格高,是出口的。
他们不认识刘青山,所以还忠实地执行命令,殊不知,这矿泉水就是人家牵头搞出来的。
“刘同志,我代表大家伙感谢你呀!”
政委站起身,十分标准地向刘青山敬了个军礼。
刘青山刚要起身,却被沈国栋给按下,然后屋子里面的几名军人,都一齐敬礼。
把勤务兵给瞧傻了:上面的首长来了,好像才这种待遇吧?
“今年入冬,战士们在衣食住行等各方面,都得到极大的改善,我们几个,代表战士,向你致敬!”
沈国栋也敬了个礼,搞得刘青山心里也热乎乎的:还是子弟兵最重情重义。
等到大家都坐了,沈国栋这才笑道:“中午必须留在这吃饭,看看我们的伙食改善了没。”
政委也笑吟吟地插话:“这塑料大棚确实不错,虽然不敢说敞开了吃青菜,但是隔三差五的,餐桌上就能见到绿色。”
“过年的时候,吃的是韭菜馅饺子。”沈国栋的副手,也插话进来。
刘青山心里也高兴:“那必须尝尝。”
大伙兴高采烈地聊了一会,沈国栋就叫副手领着侯三他们去看训练,屋子里面,只剩下他和刘青山两个。
“青山啊,上面有重要任务。”沈国栋的表情也郑重起来。
其实他不说,刘青山也能猜到,上半年就有消息,说沈国栋要提职,按理说,年前就应该完成。
一直滞留在这,显然是有任务的。
于是刘青山也挺了挺胸膛:“沈叔叔,我能做的,义不容辞。”
“好!”
沈国栋炯炯的目光注视着刘青山:“上次运回去的那批货,发挥了很大的作用,首长们都非常满意。”
“不过李老他们又提出来一个建议,最好能弄点先进的装备过来研究研究,事关重大,我也没跟侯经理他们谈过,正好这次你过来,一起商量商量。”
刘青山的神色也无比郑重,能参与到这样事关重大的项目之中,他的心情也无比激荡。
深吸一口气,他这才说道:“沈叔叔放心,等到口岸重新开通之后,我立刻想办法联系对方。”
“那,这里有一份清单。”沈国栋将几页纸递给刘青山,还好不是俄语的。
刘青山瞧瞧,主要还是重武器,比如毛子那边最新的战斗机和主战坦克之类的,好像压力有点大。
不过有压力才有动力,毛子那边已经快要进入到最后的疯狂,啥事都能干出来。
谈完正事,两个人这才出去,在军营里参观一圈,还去塑料暖棚里面转转,里面郁郁葱葱的,瞧着就养眼。
中午,战士们列队进入食堂,伙食标准是四菜一汤,主食有馒头,还有米饭,看来确实提高不少。
饭前一支歌,唱了两首,都是刘青山给留下来的。
唱完之后,士兵们也不动筷,新兵老兵,一个个都目光热切地望着刘青山。
政委同志呵呵一笑:“青山,大家都等着你表演保留节目呢!”
哗哗哗,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刘青山当然不能叫子弟兵失望,站起来鞠了一个躬,然后就干脆利落地唱起来: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
“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
“一二三四,战士的歌!”
节奏明快,铿锵有力,确实最适合军营演唱。
不出意料的,最后又演变成大合唱,唱完开饭,炊事班的同志直抱怨:这饭量今天怎么都见涨呢?
从边防军驻地回来,已经是傍晚。
晚饭都已经预定,要在龙腾大酒店摆几桌,招待一下关系单位的领导,另外还有一些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像是公安的周局长,以及海关的一些人,另外还有张龙他们的战友许国强,现在已经混上了小科长的位置。
“青山,够意思,来了就请我们喝酒!”
老周的黑脸蛋子都直放光,他和龙腾的关系最好,毕竟一起合作经营这家大酒店。
一年下来,分红钱好几十万呢,他们局里的小金库,都快塞满了。
有钱了,干啥都仗义,年前单位分东西,他们系统往年也就是分点冻鱼啥的,今年厉害了,鸡鸭鱼肉,基本都扛回去一麻袋。
所以瞧见刘青山,老周这黑煞神,都满脸堆笑。
就是他这一笑太瘆人,还不如不笑呢。
“全都仰仗各位帮忙,万分感谢。”刘青山嘴里客气着,这些部门的头头脑脑,年前的时候,侯三都已经打点过了。
既然在人家地头儿做生意,那有些规矩,还是得遵守的。
龙腾现在就像是一块大肥肉,要不是有着公安和边防军做后盾,早就不知道有多少恶狗扑上来,你一口我一口的,就能把你撕碎。
酒桌上的气氛相当融洽,刘青山也陪着和了不少酒,他现在是无比怀念李铁牛那伙,可惜这位职业陪酒员不在。
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了,是不是顺利到达东欧。
这年头,联络不畅通,实在太不方便。
喝了两个多小时,这才散场,刘青山领着侯三和丁山,在门口送客,许国强也站在他们身后,瞧那意思,还要再留一会。
送走了外人,剩下几个索性就直接回公司,反正挨着,走几步道也就到了。
泡上茶水,刘青山先问问许国强的情况,得知十一的时候,已经结婚了,连忙又给封了个大红包。
许国强主要是问问张龙和老班长他们的情况,得知去做远洋贸易,也吃惊不小。
抿了一口茶水,嘴里幽幽地说道:“真想也和他们一起继续并肩作战啊!”
一日做战友,终生是兄弟,这种情感,刘青山他们几个,还体会不到。
“强子,这一年你也辛苦啦,没少帮忙。”
刘青山又把话题转回来,他都听侯三说了,没少有人惦记龙腾公司。
大多是许国强在背后出头,摆明龙腾的靠山,才打消他们的歪心思,不然的话,龙腾也不能这么安心地搞边贸。
财帛动人心,龙腾把持了大半的易货贸易,当然遭人眼红。
“刘总,咱们都是一家人。”许国强这两年日子缓起来,都是龙腾公司帮衬的,他当然懂得感恩。
“对,一家人。”
刘青山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咳嗽两声。
他吸溜两下鼻子,隐隐嗅到一股焦糊的气味儿,便噌一下站起来:“快点各屋瞧瞧,别又着火啦!”
还真被他说中了,几个人冲到走廊里,就觉得烟气更浓,还看到正有一股股的烟雾,从一间屋子门上的小窗户冒出来。
“救火!”
刘青山大吼一声,飞奔过去,一脚踹开屋门。
呼的一下,浓烟喷涌出来。
他早有准备,屏住呼吸,就是有点辣眼睛。
稍一打量,只见大半个屋子,全都是滚滚浓烟,只有贴着地皮儿,还剩下一尺多高,没被烟雾弥漫到。
门口的两名守卫也被惊动,跑进楼里,大伙七手八脚的,把屋子里面睡觉的几个人拖出来,这几个都呛迷糊了。
刘青山一瞧,好嘛,正是汪玉峰这几个人。
他算是服了,这几个家伙,不会是火神爷附体了吧?
把糊得严严实实的窗户打开,再把冒着烟的被褥扔到当院,用水浇灭。
屋子里面的办公桌,表面也被烧得焦黑,不过还好发现及时,没有起火苗。
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几个家伙不在仓库那边住,临时租房子也没找到,所以就在公司的办公司里,先凑合一宿。
大冬天的比较冷,就在办公桌上铺了电褥子,结果就变成这样。
“这几个家伙咋回事,怎么跑到哪烧到哪?”侯三都瞧出来不对劲,嘴里骂骂咧咧的,直接拿着湿毛巾,挨个往他们脸上糊。
汪玉峰几个人很快被救醒,叩叩咳嗽一阵,摇摇晃晃爬起来,被侯三挨个踹:
“睡着前,就不知道把电褥子拔下来啊,我算看明白了,你们几个就他妈是灾星,赶紧卷铺盖滚蛋!”
汪玉峰几个人也都年蔫了吧唧的,蹲在地上抱着脑袋挨训。
侯三越说越气:“干脆你们几个就在江面上垒个冰屋,白天打渔,晚上在里面睡觉,不信你们还能把冰屋给烧喽!”
周围的人听着也不敢乐呀。
等侯三训完了,刘青山这才上去打圆场,他知道这几个家伙确实是灾星,就更不能撒出去了,于是说道:
“告诉姜水长,明天开始,吃住都跟他们在一起。”
想了想又说:“今天去江边打渔,看到那边有一座石头房子,问问是谁的,明天租过来,你们就搬那去住。”
那个石头房子孤零零的,周围也没啥建筑物,就算着火也没事。
告诉姜水长警醒点,管好这帮家伙,只要过了五月份,走死逃亡,就随便这几个人了。
“那个屋子,好像是一伙打鱼人放工具的,里边跟冰窖似的。”汪玉峰嘴里还嘟囔一声。
侯三急了:“还讲条件,信不信在江上刨几个冰窟窿,把你们都塞里!”
还真别说,毛子那边,真有这么干的。
刘青山摆摆手:“冷的话,就安个炉子,你们可劲烧煤,等等,好像还真不能使劲烧,万一再发生火灾呢。”
就连他,也觉得这几个货是烫手的山芋,要不然,跟周局长说说,把他们先塞局子里蹲几个月算了。
估计在看守所里,他们肯定没法放火。
不过以这几个家伙的尿性,也说不好,看守所里,也有偷摸抽烟的。
第二天,刘青山亲自出马,把那个石头屋子租下来,给了二百块钱,把房主都给乐坏了,还给找了一个大油桶焊的铁炉子。
刘青山指挥布置房间,中间是火炉,周围贴墙是一圈床铺。
原来有个小火炕,直接扒掉,这玩意也不安全。
电也不用接,免得电线打火,引起火灾。
晚上就点蜡烛,姜水长负责掌管蜡烛,
屋里装备两个灭火器,外加一个沙箱,还常备几个大水缸。
布置完毕,大伙都看了一圈,都吵吵这回肯定安全了。
刘青山心里也终于安稳了一些,虽然费点事,不过要真能因此避免那场大火,一切努力就全都值了。
即便是只能默默地做一个无名英雄,他也心甘情愿。
不要说价值几个亿的直接经济损失,还有数百条鲜活的人命呢。
人命至重,贵于千斤,这是师父一门的祖训。
连续惹祸的汪玉峰等人,也都老实了,白天打渔,累个半死,晚上回屋,倒头就睡,几天下来,石屋子里,还真没出啥事。
之所以干劲这么足,是因为刘总说了:每月除了给他们正常开支之外,打上来的鱼,除了供给厨房之外,剩下的他们可以自己卖钱。
汪玉峰这几个人逢人便夸老板好,他们不知道,老板都想把他们扔进笆篱子里蹲着了。
不知不觉,到了正月十七,封闭二十多天的边贸交易,终于重新开启。